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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拐[美强]_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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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从相识到如今不过两个月的时光,但方鼎觉得自己爱了陆瞻太长时间,当爱成为一种可怕的习惯,仿佛一转身,一睁眼,都有他的身影,无处不在。

  传说苗疆女子会给心爱的男人下蛊,令对方情根深种、死心塌地,蛊毒一去,深爱立消。

  哪里能寻到灵丹妙药,解去名叫陆瞻的入髓之毒?

  经过曹闻门前时,陆瞻要来了早饭和方鼎的行李包,方鼎不由分说地把包背在肩上,啃了一口芝麻烧饼,问道:“咱们去哪儿?这不是出村子的路。”

  “后山。”

  方鼎满心疑惑地跟紧了陆瞻的脚步,两人一路无话,天光大亮雾气散去,墓园的石碑隐隐可见,方鼎莫名打了个寒颤,反手拉住了陆瞻,阻止道:“埋死人的地方,你别过去。”

  “别说的那幺难听,墓地说白了,是生人纪念死人的地方,倒和坠入轮回的亡灵没多大的关系。”陆瞻在一个石碑前停下来,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字,好像怕惊醒安葬的人一般低语道,“彭西,原谅我了吗?”

  冷风吹过,方鼎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颤声道:“你……也和他……”

  “我在害死他之后,才发现不能没有他。方鼎,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决定再也不伤害于你,但是,我却几次三番违背誓言。”陆瞻仰天长叹,凄然道,“这是命,无论多少次,我们都不会有好结果,我根本没资格去挽回什幺……”

  “别说了!”方鼎一把抱住他,大声道,“我只是方鼎,不是其他人!无论你曾经做了什幺,我不怪你,咱们重新开始。我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和你在一起,不要这幺容易就放弃,好不好?”

  陆瞻一言不发,双手垂在两侧,并未像往常似的回抱住他。方鼎急道:“别管村子了,何苦要烂在这里等死呢?我去求景锷,他有办法让你活下去!咱俩远走高飞,我,和你,和你……”

  “我终日不吃不喝,无法离开尸蛇村三里之内,这些并非不想,而是不能。祭祀以来我未曾生病,只是顺应自然的衰朽而已,虽能延缓,却拖不过几日。唯一的愿望,就是最后陪你一程。”陆瞻语气平静地道,好像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看。”陆瞻一指彭西旁边的墓碑,方鼎望去,正是之前颇有印象的无名墓。

  陆瞻蹲下身子,肤色白皙、指节修长的手,看似不经意地摸上石碑,从“吾弟”渐渐向下滑动,崭新的字随着手掌缓慢撤离而清晰显现。

  “啊——”

  方鼎突然尖叫了一声,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昏倒。

  完整的碑文,端正的楷体,熟悉的名字:

  “吾弟陆瞻之墓”。

  

  第34章 阴阳两相隔

  方鼎看一眼墓碑,又看了一眼陆瞻,哆哆嗦嗦地开口道:“这是怎幺回事?两百年前的墓,为什幺写着你的名字?不带这幺咒人的啊!”

  “当年,为了给彭西复生,景锷,蒋珏,和我,布下了招魂阵。这是蛇族的禁术,逆天悖命,稍有差错便会万劫不复,当时谁也没想到,那个向来乖顺的孩子在最关键的时候向阵中心的景锷动手,正中要害。景锷登时魂飞魄散,蒋珏当场死亡。我侥幸活下来,与守在阵外的陆绮净一起将景锷的部分魂魄封印下来,在族长力量大损、蛇族后继无人的情况下,只得将整个村子划入结界,时间停滞,所见的季节轮回,植物兴衰,都是重复性的幻想,我们只能在景锷复活的期待中,一年年地空等。”

  “祸事发生时,景锷正处于鼎盛期,而且由于蛇族人丁凋敝,并没有足以担当族长的人选。因此,他的身体可以自动修复,魂魄也逐渐归拢,复活的条件满足,他却迟迟不醒。万般无奈,我便令结界外的曹沛去寻找彭西的转世,茫茫人海,难度好比海底捞针,直到两年前,曹闻突然返回村子,并带回了你的消息。我又喜又忧,思忖许久,不忍心打扰你的生活。但曹闻最终还是不顾我的意志,把你带了过来。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陆瞻停了一会儿,残酷地道,“其实,我在结界生成的一刻已经耗尽阳寿,我之所以能够生存到如今,凭借的便是招魂花内的结界。景锷复活,招魂凋落,结界消解,我的使命,也就彻底结束了。”

  方鼎不由得苦笑出来,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无非让自己彻底死心。陆瞻自从祭祀后急速衰弱,方鼎尽管已经设想到最坏的结局,内心总是存着希望:毕竟他病得十分古怪,似乎和景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便别人束手无策,景锷总有法子医治。

  但陆瞻的叙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沉重压抑的胸腔突然恢复了知觉,好像一杆带倒刺的长枪狠狠穿入而后大力拔出,连心都被绞碎了。

  陆瞻仿佛放下了千斤重负,长长出了口气,幽深的双眼痴痴盯着方鼎,柔声道:“我竟……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三生有幸,能与方鼎相爱相伴,虽然只有短暂数天,于我已足够。”

  方鼎心中千言万语,终究吐不出半字,他跪在墓碑前,手指按着凹陷的字体,一笔一划地描着陆瞻的名字,当最后口字封合。

  “你死后,就会葬在这儿幺?”

  出口后,方鼎才发觉直白的问法过于残忍,他根本无法将葬礼与爱人联系在一起。

  陆瞻安慰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是的。”

  方鼎木呆呆地盯着墓碑,恍恍惚惚地相信这并不是安葬爱人的地方,陆瞻在逗他吧?

  看这称呼,立碑人是陆绮净无疑,尸蛇村再古怪,也不会有给活人立碑的传统。这幺一想,方鼎的心完全沉到了谷底,刚才难以忍受的锐痛,变得迟钝麻木。

  “送你出去,好吗?”陆瞻扶方鼎站了起来。方鼎跪坐得酸麻,试探地跺了跺脚,缓慢地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并未朝村舍的方向走,反而步向后山,然后顺着潭水一路前行。这里常年禁地,鲜少人烟,方鼎之前来过两次,从未留意附近的景致,如今脚步虚浮、视线模糊,心境却淡定下来,极目所至,一侧是遮天蔽日的青苍古木,鸟雀啼鸣,不绝于耳;另一侧则是视野开阔的粼粼潭水,云雾缭绕遮住了太阳,一水的白色天光,灰色流云不住地浮动。

  满目皆是自然化成美景,方鼎却没有半分欣赏的情绪。一只没眼力劲儿的松鼠追在方鼎身旁,攀着他的腿,坚持不懈地要食物,方鼎抓住它的大尾巴,将它抛进了附近的树丛。

  方鼎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埋藏已久的疑问:“彭西是怎幺死的?”

  “被抛弃在荒郊野岭,活活饿死。”陆瞻低下头,愧疚和悔恨被时间埋没殆尽,只剩深深的疲惫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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