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妻受被蹂躏的一生_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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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潼摇摇头,道:“我不走,我也走不了了。我能跟着奔波,我腹中孩儿却不能。若是我在路上分娩,势必拖累陛下……”

杜公公一个眼色,凤潼会意地遣散了旁人。杜公公是几十年前就侍奉在宫里的,算是在宫中一个不显山露水的厉害人物了。

见四下无人,杜公公这才低声道:“旁人都可以不走,陛下却一定是要您走的。您不晓得,那夏侯莽已经派了战书过来。说是投降并且把您交出去,他就留陛下一条小命……陛下听闻以后雷霆大怒。您知道,陛下是断断不肯把您留下便宜夏侯莽的。”

凤潼的脸色青青白白,晦暗不明。他的手放在隆起的肚腹上,似乎这样让他更安心一些。

在杜公公漫长的岁月里,他曾经侍奉过垂暮的武帝,也见证过那位绝色公主的强权和落末。岁月使人怀念,旧事让人唏嘘。杜公公觉得自己老了,对这位身世崎岖的皇亲贵胄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态度。他到底忍不住提点道:“您若是不走,恐怕陛下会觉得,玉碎到底比瓦全更清白……”

凤潼听明白了。他几乎不敢相信—他不知道是夏侯莽居然到现在还惦记着他,还是皇帝的杀意更让人惊讶。

他艰难道:“陛下不会的。就算念着情分……不,我丈夫还在西北带兵。”

杜公公怜悯地摇了摇头:“叛军就要进城了。说是他们做的,谁会不信呢。到时候周将军在夏侯逆贼身上记了一笔血债,更要忠心地替陛下卖命......夫人觉得这不可能么?”

凤潼垂着浓长的眼睫,思索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低叹一声,道:“我想明白了。公公大恩,凤潼来日将涌泉相报。”

杜公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杜公公去后,凤潼服过一丸安胎药,便吩咐了两三个最亲信的下人,让他们收拾行囊,处理事务。既然已经不得不走,那就只能尽力做点准备。夏侯莽的大军眼看就要到了,一切从简,速逃才能有有一条生路。按理说这日夜里宫中便会来人迎接,可是凤潼点着灯等到半夜,也不见皇帝的人。他心中疑惑,便派了亲信去宫中试探,可是等到天明也没有一个人回来。凤潼不知宫中究竟有什么在发生,或是皇帝那难测的心思又有什么变动。留给他的,只有疑惑和等待。

作者有话说:好想要评论啊......

  第32章 宫变

残阳如血,云霞漫天。大霍王朝的皇宫—太极宫的巨大轮廓在暮色下愈见恢弘。

南宫穆负手而立,深深凝望着这座承载了数代人豪情壮志的金碧辉煌的建筑。

岁月悠悠,白云苍狗,多少故事曾在这里发生。太极宫,在前朝便是皇权所在。他的祖父霍武帝带兵逼宫,改朝换代,却付出了全族老幼被赐死的代价。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武帝定新朝都城于西京,远远离开了这片染血故土。

武帝膝下唯有晚年所得的三个孩子:成悼太子,他的父皇厉帝和浔川长公主。厉帝年轻的时候与成悼太子斗法,在莫后的教唆和莫家的协助下成功地离间了武帝与太子。武帝猜忌之下将太子赶到中京监国。厉帝与莫后不满足于此,派出死士将太子暗杀于这座宫殿的宣烈门外。

太子的死讯从中京传到西京。即便事后死士悉数服毒自尽,现场再无一点痕迹可循,半辈子都在与阴谋权术打交道的帝王依然心知肚明太子死于谁手。哀恸,震怒,无奈,直到驾崩,武帝都没有起草册立新太子的诏书。这时候,最得帝王亲信的,掌握权势的,是他的姑母浔川公主。

苦等数年后,厉帝到底还是得到了皇位。莫皇后不喜欢西京宫廷过于严谨的气氛,于是皇权重新回到了中京的太极宫。然而,他们也没能笑到最后。厉帝乾明年间,大司马赵泽和发动宫变,血洗太极宫,斩杀莫后和一干莫姓外戚,将厉帝与嫡出的几个皇子活活困死在眼前这座殿宇。

然后,是他自己来到了这座殿堂上。这么多年的殚精竭虑,这么多年的时局动荡。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畏惧而激动。他熬死了夏侯春,他是这天下的主人!染血的宫殿这样告诉他,繁华的中京城这样告诉他。

可是,这就是看太极宫的最后一眼了。那个夏侯老贼的孽子夏侯莽带着叛军归来,而他马上就要走了,带着小半个朝廷的文武,带着寥寥几个亲信。不管他怎么劝说自己,他在顾全大局,他在忍辱负重,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有一个声音在呼喊:这是贪生怕死!这是抛弃祖宗家业!

不,他不能再看下去了。越看他越觉得这座宏大的宫殿在谴责他,在睥睨他。该收拾的财宝文书已经收拾好了,夏侯莽既然要来了,留给他也是糟蹋,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主意一定,他便扬声呼唤道:“来人!给朕烧了太极宫!”

回声阵阵,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一个人回应。空旷旷的皇城,遥遥可见几个扫洒的宫人。他身边伺候的那些人呢?他宠信的杜公公又去哪里了?

那颗因为久居危难而变得敏锐的心,忽然跳得很厉害。

他又高声唤了一声:“来人!”

声音在空旷的地方传得很远,他看见远处的宫人停下了动作,片刻之后又重新拿起了扫帚。

他看见一队银甲骑兵忽然从遥远的宣烈门钻出来,踏着尘土向他飞驰,减速,勒马,最后团团围成一个圈将他困住。

为首的那位武人骑一匹枣红神骏,身材健硕,轮廓锋利,腰间系着一把决不允许带进宫中的重剑。

是左翊卫大将军薛澹,他亲手提拔的亲信,禁军的统帅。

“薛将军……”南宫穆难以置信地仰望着对方,勉强笑道:“薛将军回心转意,愿意随朕东狩了吗?”

薛澹摇摇头, 那雪亮的铠甲在暮光下熠熠生光:“臣不走,陛下也不能走。”

薛澹一直是忠顺的人,在他决定北伐的时候,正是薛澹的宝剑震住了满朝躁动不安的文武。在他下狠手对付世家的时候,也是薛澹的军队给他提供了任意妄为的保障。可是,只有这回,他拒绝了南宫穆一起“东狩”的邀请,请命留守中京。南宫穆本来很生气,但是想到薛澹在中京拖住夏侯莽的话,自己也能更安全,于是便应允了。

明明都安排好了,为什么现在他要到这里来呢?

南宫穆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他颤声道:“大,大胆!朕欲东狩,薛将军竟敢阻拦?尔等见到朕不解刀,不下马, 是不是要行不臣之事?”

武人们沉默地看着他,薛将军不下命令,没有人出声,没有人动作。南宫穆只听得到马儿们“嘶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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