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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在笯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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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下离端午不过还剩五日,路萧吃了一惊:“怎么……情势严重到这种程度么?”

  白雁行爽朗一笑,俊美的眉眼间流露出十分的傲气来:“有我出马,保叫他凤贼二十年内都不敢再犯我大楚!”

  他十六岁便平定楚国边郡叛乱,自然是有这个底气的。路萧也笑起来:“那我在朝中等白大将军凯旋。”

  送走了白雁行,路萧又起身要去内院。自他受伤到现在都没有再去见凤二,想起凤二那无波无澜的死寂模样,就实在忍不住要去看一看他。

  暗卫这时拦住他,一脸踌躇:“请殿下赐责。空青……空青用铁链把二王子锁起来了。”

  “什么?”路萧一惊,想到凤玄亭受辱的样子, 顿时心中急怒,但对上忠心的下属又怎么也发作不出来,只皱眉问道:“为何锁他?钥匙给我。”

  空青交上锁链钥匙,迟疑道:“殿下不知……二王子的软筋散,恐怕早已被他运功冲开了。他现在也不肯再吃我们送去的东西,属下怕他自尽,所以才将他锁起。”

  路萧听他一番阐述,面色变了几变,心里更是惊涛骇浪。

  “他是怕饭里再有软筋散。恐怕那之前也已经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吧。”他握紧了手里的钥匙,克制道:“拿些吃的来,我送去。”

  端着食盘走进凤玄亭的房间,路萧便心中一痛。凤玄亭被粗长的铁链桎梏着手脚,在床边闭目盘腿静坐,面容十分憔悴。

  听到声音,他睁开眼睛,看着路萧笑道:“凤二还以为王储要将我锁在这里自生自灭。”那笑意却丝毫未进入眼中。

  路萧在他身前半跪下,食盘放在腿上,上面只有一碗白粥和一碟小菜。他用勺子舀一匙粥,送到凤二唇边:“吃些东西吧。我喂你。”

  凤二没动。

  路萧叹气:“没有软筋散。你如今的身体不比以前,我不会再放了。你不信,我先吃一口。”说着就先自己吃下一口粥。

  凤二这才启唇,将粥喝下。

  看着他冷淡的神情,路萧又好一阵心酸。空青告诉他,凤二摸约对路萧动手前两日便强行运功冲开了软筋散,但他们之前为确保制住凤二下了很重的药量 ,使得这种行为对筋脉而言太过霸道。凤二虽是冲破了药力,内力也随之外泄,十几年的童子功差不多算是废了。他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并不在乎失去内力,没想到路萧没有杀他。而以现在凤二的内力武功,已是极难制服路萧的了。

  他只想护好凤二,却竟会将他逼到这样的地步。

  一勺一勺喂着粥,享受着这难得的与凤玄亭不针锋相对的时刻。路萧看着凤二的脸,一双桃花眼中流转的歉疚和柔情,满得像要溢出来似的。

  凤二有些受不了他的眼神,吃了一半便偏开脸。

  “不吃了么?再吃一些吧……”路萧絮絮叨叨地劝,“你很多天没吃东西了吧,再不吃胃就坏了。你再怨我,也该吃饱了才有力气不是?我先前……”

  “为什么?”凤玄亭忽然迟疑地问道。

  “什么?”路萧握着勺子的手一顿。

  “为什么……是我?”

  凤二实在是想不通的。他纵然再对万事漠不关心,也无法忍下质问路萧的冲动。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要……毁了他?

  路萧怔怔地,好一会儿,才慢吞吞道:“你忘了么?你救过我一命。”

  他轻声又重复一遍:“你救过我一命。”

  那是五年前的凤王寿辰。

  代表楚王出席的少年王储,行事还处处透着稚嫩。受了些卑劣伎俩的引诱,在宫宴前一日撇下暗卫,独自走进凤王宫深处,迷了路。

  王宫深处远没有他前些日子所见的繁华富丽,所见尽是荒芜与冷清。他莫名地站在一片荷花池边,对身后伸出的一双手毫无觉察。

  被推入池中,滑腻的池壁攀也攀不住。他在发绿的污水里挣扎着,沉入水中前最后一眼,看见一个着黑衣的少年逃离的背影,身形像极了楚国祝寿队伍中随行的礼部侍郎之子——他二弟的伴读。

  呛进口鼻里的水越来越多,又腥又臭的味道逐渐侵蚀了他的意识。他头一次意识到,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他拥有的令人艳羡的一切:尊崇的地位、优渥的生活、庞大的财富……都是那样渺小的东西。那无力感叫他不甘而恐惧,却无法挣脱地慢慢沉入水中——

  直到一个厚实的怀抱环住他冰冷的身体,有一双力的手臂将他托出水面。

  英气的黑衣少年皱着眉,神情冷冷的带些不耐,眸中却含了些许关心之色。明明同他一样狼狈,却丝毫不减冷傲的气势。

  此后,那一幕让路萧在心里描摹了千遍万遍。

  “你走吧。”黑衣少年的声音也同样冷硬,“这里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这荷花池今年已死了三个人。”

  “什……什么?”

  他脸上浮现一个奇异的微笑:“ 你别看水不深,那池壁上满是青苔,一把推下去,便是再爬不上来了,呼救也没人会听见。失足落水,多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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