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年抛作战计划_第19章

两挂Ctrl+D 收藏本站

而他的养父母则像是从未发现一般,加了酱油的菜也仍然放上桌。

瘦弱而苍白的身体上淤痕淡了又增,杜衡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童年也很少得到父母的关爱,但至少生活用度不用担心,自己也可以把自己照顾好,即使如此,他也曾怨恨父母对他的疏离冷漠,少年却每天辛苦而满足地活着,有时候他看着林鞍的笑脸,忍不住会惭愧,他大了林鞍三岁,却远不如他旷达,同时,心疼的情绪也漫了上来,忍不住对林鞍更好一点。

所以,他甚至比林鞍还要关心他自己的身体。

正面胸膛上、大腿上、膝盖上的伤林鞍大多能够自理,而林鞍后背上擦不到的地方就被杜衡承包了。

那天,杜衡上门的时候,门是开着的,而林鞍并没有到门口迎接他。

他在门口叫了林鞍一声,只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童音。

杜衡走进去,看到林鞍横趴在床上,床边放着张凳子,一本课本摊在凳子上,林鞍下巴抵着枕头正在翻看。

杜衡忙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了是正常体温,才坐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问:“今天怎么躺床上了?生病了?”

林鞍侧过脸趴倒在床上,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有生病。昨天对练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背后缝了两针,教练让我在家休息。”

杜衡皱起眉,“缝针了?这么严重?”他从后撩起林鞍的衣服,但只看到一层纱布。

林鞍挣扎起来,扯回衣服,脸红起来,解释说:“不严重的,班里的同学还受过更重的伤呢,老师说休息几天就好了!”

杜衡连忙按住他,安抚他:“好了好了,我不看了,你别动了,小心线崩了。”

林鞍这才安静下来,过了会儿,又笑着问:“哥哥,今天有好吃的吗?”

杜衡笑,刮了刮他的鼻子,说:“带了酱鸭,不过现在你不能吃了。”

拆线之后,林鞍背上就多了一条“小蜈蚣”。为了淡化这条疤,杜衡没少花工夫,外敷内服的药用了不少,一段时间内林鞍看见他就皱起鼻子,却又不舍得杜衡不来,只能噘着嘴放弃他最爱的辣翅和酱鸭。

但那道疤终究是无法消失不见的,它只是隐成了与皮肤近乎相似的颜色,永远停留在那里。

当然,面对林鞍的提问,杜衡还是一边笑着摸他的头,一边说:“嗯,看不见了,以后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所以林鞍以为那道疤已经消失了,它却一直在杜衡的记忆里。

而现在,杜衡抚着戚清和腰上几乎看不见的疤,神色十分复杂。

他的心里有很多疑问、很多讶异、几分愤怒,还有半分隐秘的惊喜。

戚清和是林鞍?

如果是,那戚清和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表明身份?凭他们小时候的感情,杜衡不会拒绝他的亲近,至少戚清和不用接受最初杜衡对他的冷眼。

杜衡重新审视起这段日子里两人的相处。

杜衡为人和善,但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在这种温柔的表面下,深藏的是不为人知的冷漠。

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可以对他人表现出很大程度的容忍,所以他一直是下属们口中的最佳领导,负责而有耐心。但他除了林涛外,并没有什么朋友。

遇到林鞍那一年,杜衡的父亲的新家里迎来了一位新生命。他是在他爸的朋友圈里看到的,一只略显粗糙的大手中躺着一只小小的、微皱的手,文字的内容中饱含着为人父的欣喜。他当时是笑着滑到的,然后又当作没看见一样刷过去。

从小到大,他的父亲牵过他的手吗?有过吧,但那时的记忆已经随着岁月流逝了,留给他的只是深入骨髓的孤独。

而林鞍填补了这一段空白,他真正感受到了亲情的滋味,原来这种被依赖的感觉这么美好,好像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是被人期待的。

而林鞍的突然消失,让他刚刚萌芽的对生活的期待又被阴影覆盖。

在人前,他是成功有为的青年才俊,而人后的他,其实心里一片荒芜。

戚清和的直接动摇了原本牢固的防守,而经历了发芽阶段、已经扎根在心底的藤蔓嗅到了希望的气息,不断挣扎欲出,在内外的冲撞下,杜衡轻易地接受了戚清和,急切地开始进行他们之间的恋情。

他没有利用戚清和去打败林致远的打算,但却卑鄙地利用戚清和对他的感情来填补他心里的空洞。

虽然并不愿承认,但他知道,他渴望温情、渴望与一个人安稳平静的生活,而戚清和做到了。

但现在,他发现了,戚清和就是林鞍。

一个是记忆里那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一个是对他十分依赖让他感受到被需要的恋人,这两者之间画上了等号。

杜衡收回四散的神思,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后,快速而狼狈地离开了这个屋子。

深夜三点的月亮远远地挂在天边,清冷的月辉洒下,模糊了杜衡轮廓深邃的脸。

杜衡靠在四岔路口的灯柱上,手里夹着一直没吸的烟。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