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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ight call_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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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简单冲洗过后,张之悦觉得疲倦。是那种舒适的疲倦,距离梦境只有一线之隔。新换的床铺松软厚实,这次他知道他可以安稳入睡,不必再强撑精神熬夜。

“很累吗?”包办所有善后工作的谢明睿一只手探过来,搂住他的腰。

“嗯。”他心安理得发出短短的鼻音。

“你平常都几点睡?”

“三点……四点?”或早或晚,视下班的时间而定,总之绝不是正常高中生该有的作息。

谢明睿叹口气,紧了紧手臂。

“为什么那么晚?”

“因为要上班。”

“为什么要上班?”

“我妈做化疗。”张之悦半阖着眼,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

他的故事并不复杂,轻描淡写两句话就足以道尽,这两句话却日日夜夜压在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非得把自己逼入死角才罢休。

“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没有其它办法了。”张之悦说完,闭上眼睛,一下子就沉沉进入梦乡。

谢明睿望着他的侧颜若有所思,许久没有成眠。

***

隔天两人到校的时候,已经是第一节课下课时间。张之悦迟到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还连带着跟谢明睿一起迟到事情就有点大条。他们也不是没商量过错开来一前一后进教室,只是这种做法更加欲盖弥彰。

于是闹哄哄的班级,在两人踏入的瞬间音量低了几十个分贝,全场鸦雀无声,有几个正在吃早餐的同学连筷子都忘记动。身任风纪的谢明睿轻咳了一声,心里感叹平常威胁同学大声喧哗要登记扣分,都没这么好的效果。

班导师不在,下一堂课是科任,张之悦自顾自安坐下来,煞有介事地拿出课本笔记。教室里渐渐恢复了吵闹,彷佛大家对于两人的动向其实并不是很关心。

事实也确实如此,张之悦隐隐担心的,比原先更过分的羞辱、挤兑、讥刺,其实都并没有发生。说来吊诡,张之悦跟谢明睿相处气氛暧昧的时候,同学都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玩笑题材,但是当两人大大方方毫不掩饰彼此关系的时候,大家反而基于礼貌或者其它的忌讳而闭口不谈了。

或者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他们两个出双入对的行径,跟站上讲台拿麦克风宣布我们做了一发没什么两样。

谢明睿的座位在前排,他伏在木质课桌上,手里的笔在指间转动,制服衬衫肩线笔挺,带着早晨清爽的气息。

兴许是前一夜的药效未褪,张之悦觉得自己像是在漂浮。短短几十个小时的经历太不真实。虽然他已经习惯将自己的世界切割成两个部分,一份属于白天,另一份是黑夜,然而几经波折,这两个世界又重新被串联起来--无论日夜,谢明睿都在他身边。

班导师人在办公室,辗转听说他们两个迟到的消息。张之悦算是破罐子破摔,谢明睿是破天荒头一遭,况且他还身兼班级干部,进办公室训一顿是免不了的。

老师表面上同时训着二人,实际上炮火几乎全是谢明睿在扛。内容不外乎老师家长都对你期望很高,不可以自甘堕落;身为干部应当做全班同学的表率而不是坏榜样云云……张之悦第一次被训得如此轻松惬意,不时投去调侃的目光,注意力都被用来收敛唇边的微笑。

“……这次暂时不处分,下不为例,知道吗?”

班导端起办公桌上的热茶抿一口,摇摇头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谢明睿长出一口气,连声应是,回过头还想说些什么,上课钟却在这时候打响。

两人并肩走在长廊上,指尖手背很自然地轻触,通了电一样的感觉,心脏像是拢在掌心里的蝴蝶。张之悦舍不得收手,也没勇气众目睽睽之下与对方十指交握。到了楼梯间,四下无人的时候,谢明睿才把手臂环到他腰上用力搂了一搂。

他们如同走在一场春雨里,空气带着凛冽而又新奇的气味,四周景物朦胧,显得对方的抚触炽烈真实。

张之悦过于沉浸在这样的氛围当中,完全不想面对入夜后必须上班的现实。龙哥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店里的人会摆出怎样的态度?他根本没奢望得到什么赔偿,只求至少不要影响到他现有的工作。

谢明睿似乎也考虑到同样的问题,越接近放学时间,他的表情就越耐人寻味。

以往每到下课,他一向是率先收拾书包离开教室的人。出了学校以后能做的事情可多了,他不愿意拖拖拉拉浪费时间。但这天他跟张之悦一起待在教室里。窗外喧闹不休,张之悦装模作样地检查抽屉里有没有东西遗漏,一抬头发现同学们终于都走光了,谢明睿靠坐在桌缘对他眨眼。

“能不能不要去上班?”

他们走过中庭花园时,谢明睿低声问。与其说是问句,更像是让张之悦哭笑不得的抱怨。

看到他的表情,谢明睿更来劲,一只手勾上他的肩膀,偏头凑过来:“你天天去,我就要天天捧场,很累人的,我不像你那么勤劳,所以说--”

“所以说?”

话声戛然而止,张之悦疑惑地转过头,两人的距离一度近到几乎可以相吻,但谢明睿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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