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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因子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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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刘以亨透露了他的感觉。刘以亨说帮他打听打听。张景松知道他与庄广睿私交甚密,当初双方成功牵手就是他在中间搭桥,没有阻止。

很快有了回音,张景松又接到庄广睿来电,仍是老地方见。对方半开玩笑的责怪他,何必劳烦刘以亨当传话筒。张景松在电话里赔不是,下班后,准点前去赴约。

离上菜还有段时间,两人在窗边对坐,品功夫茶,楼外长街璀璨灯火洋洋洒洒地排开。庄广睿顺口问起新项目。张景松在这次设计的一组精密零件上花费了大量心血,通过测试,即将投产,比同等级的进口产品成本压缩了近三分之一,而且更经久耐用,可谓直击痛点,填补了国内制造业一大空白。他讲起自己的专业,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庄广睿端着细瓷茶杯,微笑静听。

过了很久,张景松才意识到,光他一个人在讲,连忙收住,“不好意思,庄总,听我讲这些很无聊吧?”

庄广睿摆手,“不、不,你有一个成功企业家的激情,我都被你感染了。”

说他古板、无趣,张景松听多了,激情,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评价他,张景松感到新鲜,“老都老了,什么激情。”

“过分谦虚了啊。”庄广睿回忆,“记得第一次,以亨介绍你来见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身上有种气质,认真、专注,瞄准了一个点就不放,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你是说老唐吧。”那时他们在庄广睿的办公室,只有半个钟头,大部分是唐瑞在说,只有谈起具体的技术问题,他才从旁解释。

庄广睿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景松,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但是你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搞得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问。”

庄广睿盯着他的眼睛,“明明你也是创始人,为什么要把股权让渡给唐瑞,你对公司的前景就这么不看好?当时签协议我犹豫了好久,就怕你跑路。”

这是张景松的一个心结。唐瑞下海时,找他借了笔款子,创业初期,穷得响叮当,还不出来,可能也不想还,说服张景松,当做股本,入股,后来公司越做越大,又后悔了,一次性将张景松手里的股权买断,只给他留了百分之一,算是个意思。两人朋友一场,张景松没跟他计较,但心底里始终疙疙瘩瘩的,好像自己养大的小孩被人给抱走了。

“我当时急着买房子。”当着外人的面,张景松仍然替唐瑞说话,他找了个借口,“有个笑话庄总你听说过吗?十年前,卖房子创业,十年后,事业有成,把公司卖了,仍然只够一套房子钱。”

庄广睿大笑。服务员开始上菜,他打了个手势,请张景松入座。

二两酒下肚,两人都有了些醉意,庄广睿拉着张景松,“你跟以亨也是老熟人,我信得过,有些事情我就直说了,你身上有个缺点,不知道你意识到没有。”

“我缺点不少,庄总指哪个?”

庄广睿拿筷子敲击碗沿,打节拍似的,发出脆响,“只读圣贤书,不闻窗外事。”

他好像话里有话,张景松一时间糊涂了。

庄广睿也没有展开,就此打住。

散席时庄广睿好似喝多了,走路歪歪倒倒,张景松送他上车。庄广睿倒进后座,胳膊还抓着他不放,嘴里喃喃有词,“景松,你很好,再上一步就更好……”

什么叫,再上一步?

张景松望着他的车消失在迷蒙夜色当中,红色尾灯闪烁,像一个信标。

简阳搬到学校以后,张景松去看过他几次,偷偷去的,没让对方知道。敞亮的教室里,老师在上课,简阳坐在同学间,奋笔疾书。他认真的时候,浑身朝气照人,像锋芒乍现的旭日。张景松隔窗看着,不由得会心微笑。

每两三天,简阳会向他汇报学习情况,这天晚上,张景松又接到他的电话。简阳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说小考成绩不错,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张景松祝贺他。到了说再见的时候,简阳突然吞吞吐吐的,“张叔,我明天能回来吗?”

明天不是休息日,张景松否掉了,“下个月就期末了吧?再接再厉,不能松懈。”

一段沉默,再开口时,简阳语调激愤,“张叔,你是个大骗子!”

张景松还没来得及细问,他单方面挂断了。恐怕要出事,张景松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第二天刚到公司,夏老师来电询问情况,说是简阳昨晚彻夜未归,早上也没有来上课。

小狗崽子,又撒野了!

张景松在电话里就差点发飙,冷静了一下,不想破坏简阳刚在老师心目中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帮他打掩护,“是这样,小阳昨晚突发高烧,我把他接回家了,现在医院输液,正想联系您,您就打来了。”

夏老师关心了几句。结束通话,张景松立刻拨通简阳的号码。

无人接听。看来,要么简阳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要么,他被列入了黑名单。只有去找了。在走廊里,经过唐瑞的办公室,张景松脚步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瞒着对方,一来,唐瑞今天并没有给他安排任何工作,他去留不用打招呼,再则,唐瑞本来就嫌弃这个非婚生子,就算知道简阳失踪,他也不会出面,具体的事情还是得张景松操作,讲不讲有什么区别?

张景松去了学校附近的网吧,挨个卡座寻找,昏暗中见到许多青年被屏幕照得发白的脸庞,但简阳不在其中。

他扩大搜索范围,仍然一无所获。真的急了,想起他们在网上是好友,打开万年不用的QQ。

简阳的头像后边跟着数条新消息标记,点开来看,却是上个月的,张景松稍加回忆,日期正是他在家最后的晚上。

消息很长,密密麻麻整屏幕的字。张景松把车停在路边,仔细阅读。比起作检讨,简阳更像是在倾诉内心。

“张叔,今天下午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跟你顶嘴。只是你一提起我爸,我就生气,就没控制住。我之前说过,可能你不相信,我都不愿意相信,但是我妈确实对我不好,根本没把我当亲生儿子看,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夸过我一句,她喜欢打牌,我在她眼里就是一提款机,输了钱就让我找爷爷奶奶要,我不干,她就打我。这种生活,我忍了十几年,今年春节,她把我脑袋打破了,缝了四针,爷爷奶奶才把我送到我爸这边来。我是带着希望来的,你知道吗?你也不用劝我什么,我不是傻子,我晓得我爸不想要我。他有自己的家庭我理解,但是他理解过我吗?如果他这么不喜欢我,干嘛把我带到世界上来?就想让我替他们唐家传宗接代?我是个人,又不是条配种的狗。以后我就不结婚,就不生小孩,气死他们。”

知道实情,张景松心惊又心酸,读到最后一句,却不禁发笑,还是小孩子脾气,继续往下翻,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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