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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喜_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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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碧玉就留下来陪我说话。

  “少君,您那一天发作得可厉害,把我们都给吓坏了。”碧玉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然后愧疚说,“您别生气,我们也是没法子,才绑着您……”

  我知道他们并无恶意,乃是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说到底,还是要怪这身子,尽是给人添麻烦。

  我对她宽慰一笑:“我没有怪你们。”

  碧玉这才有些释怀,守着我睡下后,才走出去。我其实没睡熟,下人在外间低声说话时,我就模模糊糊地听见了。

  “我听二房那里说,那一天,二少爷回去后,气得把东西都给砸了。”

  “虽说大少爷回来是晚了,可毕竟是规矩,哪能说坏就坏。”

  “甭管谁有理,到头来,倒霉的还不是我们少君……”

  几天后,我身子就好多了。大夫给我把脉,仍旧说些让我调养的话,只字不提孕事。如今,虞氏是见我都懒得见,我也不知这样,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只是,过没两天,一个仆妇就端了碗药过来。

  “这是什么呀?”碧玉凑了过来问道。

  那仆妇道:“这是夫人从宫里知道的秘方,保管少君喝了,没多久就生个大胖儿子。”

  碧玉奇道:“有这么神乎,那夫人自己以前怎么不喝?”碧落瞪了瞪她,碧玉自知说错话,赶紧住嘴。

  碧落就把药端到我跟前来,说:“少君,既然是夫人的好意,就赶紧趁热喝了罢。”

  我自然知道是一片好意,毕竟我嫁进来已有些时日,这徐府上下,多少人盯着我的肚子。我将那药碗端起来,一闻到味儿,就暗觉反胃。可是大房的下人等着回去复命,只好硬着头皮,鼻子憋着那碗药给灌了下去。

  “咳……”我咳了一咳,差点没呕出来。碧落忙拍着我的背,我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之后,每隔三日,虞氏就会命人给我送来汤药,还说不管到哪一房,只要一天没怀上,这碗药就不能免。

  转眼,天气渐热,下人们又忙碌起来,徐长风的物什却没人敢动。问道下人,就说,过去大少爷的东西都是由洛氏着手打理。

  若是先前,我听到此话,也不觉如何,今时不知为何,却觉有些在意。想是天气燥热,人也易燥,我就让他们出去,自己整理起来。这橱柜里,大多是些旧物,每一样都放得齐齐整整。我也不敢瞎动,只拿出来把灰尘擦了,再一件件放回去,直到翻到下层,瞧见了一个锦囊压着一封书信。

  我怔了怔,接着就好似鬼迷了心窍,明知这样做不妥,还是将那书信拿了出来,轻轻一展开,四个字跃然纸上——婉儿绝笔。

  而那个锦囊之中,则是一绺断发,用了根红绳系上。

第49章

  今个儿夜里下了雨,我本来还以为,他是赶不回来了。没成想,他未到子时就回到府中。徐长风冒雨策马,回来时身上湿漉漉的,我赶紧迎他进门。

  我问他道:“可要命人备些热水?”

  “不必。”我之前早早就打发了下人去歇息,现在自是样样亲历亲为。徐长风走到隔间去,我便跟进去伺候他。

  徐长风在军中已久,并不常要人贴身服侍。他自己解了外袍,我便帮他挂起来,然后便走过去。“来。”我拿出丝绢,抬手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水珠,徐长风便停下动作。

  雨声淅淅沥沥,烛火摇曳,时明时暗。我看着他的五官,那轮廓初瞧时觉得硬朗,现在仔细看了看,倒觉不逊于他另两个兄弟秀致,眼睫如羽,在朦胧的火光下平添了几分柔和。我的手滞了一滞,之前都未曾发觉,今夜细细瞧了,才见到他额角处有一道疤痕,颜色已是浅淡,但也有些狭长,从额头向后延到头皮里去。

  徐长风扣住我的手腕,我一怔,方知自己失态。徐长风却看穿了我似的,说:“刀剑无眼,有些旧伤,也是在所难免。”

  “三喜知道。”我轻点脑袋,只觉热流从手腕一点点地传来,欲要将手抽回,却被他抓住不放。

  我抬起眼时,他亦将手探来,将我鬓边落发勾到耳后。

  徐长风向来跟我话不多,可他行事仔细,对我处处关照,时间久了,我就能渐渐察觉他的好。他稍一俯首,将嘴印在我唇上。被雨水淋过的唇有些冰凉,我微微一颤,不觉就启唇迎他。亲近之后,就听他沉道:“去床上。”

  徐长风素来没什么花花肠子,亲热时也惯是直来直往,可这样反是最不好应付。尤其今夜,我暗藏心事, 他又心细如发,又何尝看不出我心不在焉。徐长风覆在我身上时,问道:“发生了有何事?”

  我原是想摇头,可望着他时,心中顿生出一种没由来的难受。这情绪毫无由头,好似明明知道,那些思虑不过是无谓的瞎想,虽是能明白他,却还是疑思难抑,又觉自己不甚懂事。我今日怕真是迷了心窍,脑子糊涂了,终究还是憋不住问他:“官人一直放着洛氏之物,可是……还念着她?”

  徐长风一听,就静了下来。

  我长在内宅,常听那一屋子女人嘴碎,只道世间夫妻多是亲缘多于情缘,有的同住一屋檐下,还冷脸对着冷脸,不过是搭伙过日子。起初,我只望与他相敬如宾,并不盼着他多爱护我,如此倒也管不了其他,时至如今,我对徐长风情份越深,心反是有违当初,妄念暗生,却又觉这样子,对他着实不公。可说到底,这公正不管是对谁,从来就不曾存在过。我只想,便是他实话告诉我也好,我自跟过去一样,当他顾念着旧人,这辈子不再去想这茬事。只要,他的心里,有我小小一处地方就行。

  不料,徐长风却问:“你碰了我书房里的东西?”

  “我……”我抬起眼,就看他神色微冷,顿觉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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