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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喜_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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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我望着他,禁不住道,“您是真的还瞧不明么?”

  他一顿,眯了眯眼问:“你说什么?”

  我知道若是顺着他的意,方是上策。可是,我也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日渐消沉,怨天尤人,否则就是愧对枉死的谢夫人。我走到他跟前,说:“二爷,世家发展到了谢氏这个份儿上,已经是大大的僭越。我一个没读过几天圣贤书的人都看得明白,您难不成看不出来,今日之果,不正是昨日作下的孽么?”

  徐燕卿两眼死死地瞪着我。

  “谢氏一倒,今上清算其他世家,也是早晚之事。”我颤声道,“若不是大少爷,只怕我们已经落得跟谢家一样。您比谁都清楚,为何还要自欺欺人呢?”

  徐燕卿沉默地望着我许久,忽然点点头:“是、是,你说的对……!”他咬牙说,“大少爷大少爷,要不是他,我们早就死无全尸了!他有本事,他比我可靠,他对你体贴入微,他现在是大统领了,将来就是大将军,整个徐氏就要仰仗着他!”

  他抓住我,恶狠狠地道:“所以,你现在迫不及待地讨好他了是么?他一个常人,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我真是拍马都赶不上,既然如此,你还守着我干什么!”他猛地敞开门,将我拉扯着推到外头,他一松手,我就跌坐在廊上。

  他指着那一头,嘶吼道:“去啊!去他的身边,何必在这儿看我的脸色!”

  我一脸怔然,喃喃说:“二爷,您总是说,我待您不如大少爷和三少爷……”我缓缓抬头,哽咽道,“那您可曾想过,您是如何对我的么?”

  徐燕卿止住声,他的双眼也红了两圈,却仍是执拗地扬声道:“——哦?”他讥讽道,“那你来说说,二爷我是怎么对你的?”

  “……”我攥紧双拳。只见他轻蔑一笑,说:“不错,我对你是不怎么样。看在你将我伺候得还挺舒服的份儿上,我倒是乐意哄一哄你。”他弯下身,捏住我的脸,寒声道,“不过,现在二爷我——玩腻了。”

  我红着眼睛看他:“……什么?”

  徐燕卿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蛋:“我说你,真以为爷们儿真喜欢着你?嗯?莫说是我,你去问问老大和老三,呵……要不是看在你这身子淫荡得很,疏弄起来比女人还带劲,你觉得,哪个男人会看得上你?难不成,你真把你自己当成没了男人就不行的贱骨头——”

  我挥袖,重重地掴了他一个耳光。

  徐燕卿的脸一偏,他睨了睨我,却没有还手。我忍着眼泪,轻声问:“二爷,您现在说的这些话,是真心的么?”

  徐燕卿没有回答我。他只是摇晃地站了起来,走进屋里之前,说:“你去徐长风那里罢,不要再管我了。”

  他关上了门扉。

  几个下人忙走过来将我扶起,碧玉哭着说:“少君,二少爷都这么说了,我们就走罢!”

  离开之前,我走向那扇门,额头轻轻贴着它,轻声道:“娘去时的前一天,跟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冬天来了,燕子也要飞走了。”我合了合眼,泪坠落了几颗,“二爷,您多保重。”

  那一天,我搬去了其他的院子里。当天晚上,就下了大雪。我听下人说,二少爷赤脚站在雪地里,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他看着夜,一个人静静地看了一晚上。

  翌日,徐燕卿修整了一番,跪在宗庙里。他不吃不喝,在宗庙跪了两天两夜,后来是老爷过来,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之后,徐燕卿自己去请罪,他玩忽职守,本该免去官职,可是今上念在他南下有功,就将功赎罪,罚了他一年俸禄,此事就此作罢。我不再踏进二房,徐燕卿也不再见我,几次在府邸里遥遥相见,也转头别过。

  到了年底,我在三房这儿。

  徐栖鹤之前咳了几次血,天气变寒了之后,身子反倒是好了些。冬至时,姜氏命人做了汤圆,亲自送过来。

  “鹤郎,这汤圆不好克化,你吃一两个就好。”我端着碗坐在他床边。徐栖鹤大概是苦药喝多了,就比旁个儿嗜甜:“那我再尝一个,就一个。”

  我拗不过他,又喂他吃了三四个。

  姜氏坐在边上,手里拿着手炉,含笑地看着我们。姜氏此人再是绵里藏刀,可爱子之心,那是谁也比不过。我扶着徐栖鹤歇下之后,就和姜氏一起出去,她看了看里头说:“这个冬天,鹤郎总算是熬过了,可是,不知道明年……”

  我见她如此,心里也觉得难过,脸上仍是要宽慰道:“大夫不是说鹤郎已经好多了么?娘放宽心罢。”

  姜氏用绢子擦了擦泪,点点头说:“是,你说的对,我断不能让鹤郎见到我这样。”

  我和姜氏谈话间,丫鬟突然走过来说:“夫人,张总管求见。”

  张袁作为徐府大总管,平素无事不登三宝殿。姜氏一听,忙说:“快让他进来。”

  张总管快步走来,看到我的时候,脸上还略带犹豫。姜氏便道:“无妨,你有话直说。”

  张袁就走上前,他虽是尽量克制,嘴里仍难言着急说:“夫人,京里衙门派人来查封了铺子,押走了所有货,这该如何是好?”

  姜氏手一抖,杯子滑落在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袁:“——什么?”

  这时候,屋内传出了咳嗽的声音。姜氏瞥了我一眼,我便赶紧站起来。我走进去之前,听到姜氏道:“这件事,老爷可知道了?”

  我掀开门帘,就见到徐栖鹤醒过来了。他向来睡眠极浅,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过来。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他脸上才刚有一点血色。他望了望外头,嘶哑说:“我听见了张袁的声音,是出了何事?”

  我说道:“不过是小事情,鹤郎不需要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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