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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之皇庭_分节阅读_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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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是一个单独的牢房。一道厚重的石栏将房间隔成两边。皇帝正坐在中间,见他进来,淡淡道:“大人守时。”

赵邝连忙跪地请安,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看向牢笼中间。只见石壁的吊索上绑着一个人,看样子大约十七八岁,身着素衣,披头散发。似乎被用过刑,衣服都是血污。

那少年已经是形销骨立,奄奄一息,对他进来熟视无睹,动也不动,只有起伏的胸膛还表示着一线生气。

“这……这是六皇子?”赵邝瞪大眼睛,他从未想过风采奕奕的六皇子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都说皇帝残酷,时至今日,他才真正体验。一个对于亲兄弟都能下次狠手的人,怎么能不叫人恐惧?

“赵大人满意了吗?朕不杀他,自有朕的道理,让他这样活着比死更难过。”皇帝冷冷的说,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让人心惊胆寒。

赵邝连忙又跪下,磕头道:“老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皇帝不理会他,又说:“他毕竟是皇家子嗣,朕要还他全尸,只会赐他毒酒。先皇生前最疼爱他,一年后,朕还是会让他进宗庙祠堂。只是这件事情,是朕和赵大人的秘密。赵邝,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吗?”

赵邝连连叩首,说:“老臣一定!”

皇帝挥挥手对王全道:“送他上路。”

王全得命,端过酒杯正准备过去,忽然就听赵邝开口道:“皇上,您不验明正身?”

王全吓得手一抖,差点弄掉了端酒的盘子,还好他背对着赵邝,所以后者并未发觉。就听皇帝开口道:“赵大人这还是不信任朕,也罢,你自己过去看看。”

赵邝颤颤巍巍的起身,他铁了心要致杨连华于死地,因此即便知道得罪皇帝,仍然坚持一定要验明身份。他小步走到牢笼前,隔着石栏,距离被绑住的人大约只有三四步远。

皇帝对王全使了眼色,王全对牢房里的一个侍卫道:“你,过去,让他抬起头。”

那人应声,走进大牢中,粗鲁的抓起少年的头发,逼着他仰直脖子,露出满是青紫伤痕的脸。

少年发出微弱的痛哼声,气若游丝,连抬起眼皮都很困难。

赵邝定睛一看,少年虽然满脸污血,失神的双眼青肿,嘴角已经迸裂,但还能分辨出昔日清秀俊逸的模样。这确实是前太子杨连华无疑!

他心脏砰砰直跳,一时心虚,遮住脸道:“可以了!可以了!”

皇帝嘲笑道:“怎么,赵大人不想再和女婿叙旧话别了?”

赵邝讪笑道:“足矣足矣!老臣跪谢皇上!”

皇帝冷哼一声,挥挥手。王全便走过去,让侍卫撬开少年的嘴巴,将一杯毒酒整个灌了进去。

不出数分钟,那少年痛的直哼,身体剧烈的痉挛起来,弄的绑住手臂的铁链哐啷作响。他挣扎了莫约小半柱香的时间,就开始不住的吐出大口的黑血,吐到最后发出了野兽似的嘶叫,便头颈一歪,不动了。

这过程漫长、痛苦、鲜血淋漓。赵邝看的肝胆俱裂,一动不敢动。

皇帝却开口道:“赵大人,如何?看够了死人了吗?”

“老臣不看了!不看了!老臣这就回去!”赵邝面色煞白,此时只想逃离这个牢房,污血的气息已经浓烈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王全,送大人!”

“赵大人!请把!”王全推开木门,请道。

赵邝三步并作两部,夺门而出,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才忍住没有吐出来。

“赵邝!”皇帝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宛如从地底里传出一样,说:“别忘了,这是你和朕之间的秘密!”

赵邝跌跌撞撞的出来牢房,足足走了好一会,才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来。这时旁边的侍卫忽然说:“大人,下雪了!”

他听到“雪”字猛的一惊,抬头望天。果然黑洞洞的天空中飘落了点点银白色的雪花,缓缓的落在身上、地上。

侍卫道:“大人,此时下雪,是瑞雪,是吉祥的雪。只是马上地滑了,您早点回府。”

赵邝喃喃自语道:“是的!是的!瑞雪!是瑞雪!快!快!送老夫回家!”

几个侍卫一听,连忙将他架起,加快脚程朝宫外赶去。

雪花越飘越大,越来越多,很快连他们的脚步都湮没了。

作者有话说:快马加鞭的情节........

☆、除夕夜

大年三十,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都是一片喜庆祥和的场面。宫里早早就准备下了,张灯结彩,好不喜庆。前一日下了一夜的雪,给宫墙砖瓦添上一层银妆,更多了些祥和肃穆。

大玥从开国起到杨宏文的天启,已经走过了一百八十多年,十个皇帝,杨宏文是第十一个。

他是新帝,母亲又早早过世,先后也随先皇去了,宫里没有长辈,嫔妃和皇后加起来不过寥寥几人,还都是他做皇子时候,宫里赐的侍妾。所以这一年的三十,后宫中要比往日冷清些。

皇后不愿冷场,就叫宫人们准备了许多节目,又用红绸、灯笼、对联、窗花等将后宫布置的红红火火。

晚膳时,帝后受过众人朝拜问安,便各自坐下。皇后对杨宏文说:“皇上,上次臣妾说的给后宫增加些姐妹的事情,年后便办了吧!来年也热闹些!”

杨宏文心里有事,随口道:“也好。”

皇后说:“臣妾拟了些人选,等会给皇上看看。”

杨宏文说:“不必,你做主就行。”

皇后嗯了一声,突然又说:“皇上心里有没有中意的人,即使是身份不高也无所谓,臣妾给您做主。”

杨宏文看向她问:“皇后为何这样说?”

皇后贝齿咬了咬下唇,决定还是说出来道:“近些日子,臣妾听说皇上时常去西角的秀梅阁。”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夫君的表情,生怕说了他不高兴话,惹他生气。谁知皇帝并未有任何表情,只说:“宫里人也学会嚼舌根了。”

他话虽平淡,但在皇后听来还是吓了一跳,她脸色发白,说道:“皇上恕罪!臣妾只是关心皇上。”

杨宏文说:“朕没有怪你,只是关心则乱,以后那些莫须有的话,你少听!”

皇后唯唯诺诺的应道:“臣妾明白!”

杨宏文想了想,又说:“朕去那里,是有别的事情,和你想的无关,明白吗?”

皇后忙点头道:“臣妾明白!”

杨宏文放柔了声音道:“朕知道你辛苦,年后朕会多来看你。”

皇后高兴的红了眼圈道:“谢皇上。”

杨宏文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不会像父亲一样偏爱。对于妻子和其他妾侍,即使不能做到一视同仁,至少雨露均沾。可现在他对于面前温柔娴熟的皇后和频频献媚的嫔妃,竟然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甚至连她们身上所带着的脂粉熏香都让他觉得难过。

就在刚刚,皇后提到了秀梅阁,这三个字所包含着到东西让他心头一热,许多抑不住的情感一起涌了上来。他不得不费劲了心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表露出异样。只是连皇后都注意到这处地方,看来是要给“那个人”换个住处了。

接下来,各宫的贺礼祝词轮番而来,又派人给几个王侯功勋和重要的臣子送去了年菜,等到一切结束,杨宏文已经是酒过三巡,步态微微不稳。

皇后心痛夫君,问道:“皇上去臣妾那,臣妾给您煮些醒酒的汤。”

杨宏文去冲她摇手道:“皇后去休息,朕想一个人走走。”

皇后不甘心道:“天寒夜深,皇上可要小心身体。”

杨宏文却说:“朕要一个人去,谁也不许跟着!”

皇后碰了钉子,心里难过,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哀婉的坐下看着夫君迈着瞒珊的步子走出去。她心中有个念头:皇帝现在一定是去那个地方,那个诡秘莫测的秀梅阁。

杨宏文哪儿也没去,而是匆匆脱了皇袍,换了身侍卫的衣服,直奔西偏门。

那里早有人候着,见他过来,连忙下跪行礼,被他一摆手拦住说:“别了,规矩你们都懂!”

那几个人都是北疆时候就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心腹,自然什么都明白。其中一个说:“皇上,真的不要属下们跟着?”

杨宏文点头道:“都不许来,朕明日回程。”说着就直奔门外去了。

远远的停着一辆马车,就和寻常百姓所用的差不多。杨宏文走过去,拉开门,就见杨连华已经坐在里面。

杨连华见他一身普通侍卫打扮,又满身酒气,嘴巴张的老大,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这幅样子?”

杨宏文纵身上车,敲了敲车壁说:“走了!”前面身着黑夜的车夫便扬起马鞭驱车而去。

“我们要去哪里?”杨连华问坐在对面的哥哥。他也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短衣,做普通人打扮。半晚时刻,王全就送来这身衣裳嘱咐他一定要换上,一个时辰后,就有人将他从秀梅阁里带出来。他被塞进马车等了许久,直等到浑身的热气都跑光了,才见到姗姗而来的皇帝。

“去看我娘亲。”杨宏文说。

“啊?”杨连华惊讶道:“你母亲不是应该在宗庙里?”

“不在。”杨宏文的口气有些生硬道:“从前,父皇不许。后来我也觉得她在那里面对着杀死自己的人不会高兴。我为她另寻了一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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