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邋遢鬼相亲_分节阅读_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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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玖掀开眼皮看了看它:“喵(知道了)。”

毛玖以为二郎很快就会忘了这件事,但二郎没有。

有很多人想要领养二郎,可惜二郎总会迈着四条短腿跑到毛玖身边,四肢并用地和它趴在一起,饶是别人说出什么,它都用实际行动告诉那些人:“本少爷要和舅舅在一起!”

当然也会有人强行把二郎带走,但二郎总会寻找机会跑回来,宠物收养所的姐姐非常温柔,每次打开窗户看到二郎的时候,总会叹息一声把它抱回来:“你这小坏蛋,总是闯了祸让我来收拾,挣的那点钱都赔在你身上了。”二郎万分不满地炸毛:“喵!喵!喵!(在本少爷身上花钱是你的荣幸!)”姐姐几下就将二郎捆起来塞进小浴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先洗洗你这一身毛吧。”

白毛和沐浴露的泡泡打在一起,二郎就在这堆黏黏的东西里拼命扭动身体,圆滚滚的一坨肉被泡泡打成了张秃毛毯子,二郎一边伺机逃跑,一边隔空对毛玖喊话:“喵呜~喵呜~(我回来啦)毛玖长长打了个哈欠,转过身把屁股对着二郎。

二郎恼火地甩了甩尾巴:“喵呜!喵呜!(你怎么敢用屁股对着本少爷!)”姐姐被它甩了一脸的泡沫,她用手揉了揉眼,又伸掌抚了抚二郎的头:“哎呀你这小坏蛋,看以后哪家敢要你!”

回应她的是二郎转出来的螺旋状的水珠:“喵呜喵呜喵呜!(本少爷貌美如花!)”

背后的这些欢声笑语,都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毛玖的耳朵里,它把高高竖起来的耳朵抖了抖,将那些细小绒毛往粉嫩耳洞里塞了塞,最后它把耳朵完全贴在脑门上,拿两只前爪盖住了头。

它知道,这就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二郎早已失去了独自捕食的能力,收容所也不是久居之地,这个临时开设的小机构,不可能承载它们一辈子的生命。姐姐也请过很多医生过来看它,但是都没有效果,毛玖自己明白,它长的这么瘦弱,应该是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营养不足,这些年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姐姐每次看到它的时候都会叹息,还时常给它准备最嫩的生鱼片。不能再拖累他们了。当天晚上二郎又挤到毛玖身边睡觉,白天的时候洗了一次澡,所以它的皮毛蓬松了许多,淡淡的沐浴香味也飘散出来,二郎的毛比毛玖的要软,细长的尖端总会随着它的呼吸碰到毛玖的鼻子,毛玖打了不知多少个喷嚏,口水都弹到了二郎脸上。二郎在睡梦中不满地咂嘴,像赶昆虫那样抖胡须动鼻子,又用前爪来回抹了好几遍脸,揉的眼珠都在眼皮下转动不休。毛玖稍稍离它远了些,然后把指甲收进肉垫里,轻手轻脚地又爬回二郎身边,开始认真地给它舔毛。

它舔的非常仔细,只是脖颈那一块儿就舔了好久,二郎在梦中都觉得舒服,喉咙里发出一长串的咕噜,毛玖随着它咕噜的频率变换着动作,时快时慢,时轻时浅,有时二郎眼珠转的快了,它又适时放慢速度,让二郎坠入更加香甜的梦境。

直到把它全身的白毛都舔过一遍,毛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动作,它灰蓝色的眼珠在暗夜下发出微弱的荧光,那光芒先是落在二郎身上,而后又落在原处的猫爪板上,最后又落在远处呼呼大睡的姐姐身上。它收回目光,挪动着四肢爬回自己的小窝,把一直没舍得吃的鱼片都翻了出来,那些鱼片和玩具堆成小小一座山峰,毛玖来回驼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将这些东西都送进了二郎的小窝。

整间屋子里静谧一片,猫猫狗狗们或躺或卧,横七竖八地倒在垫子上,毛玖就在这孤独的暗夜里静静呼吸,它觉得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少,全身的精力水一样从身上流走了。它勉强直起身体爬到灶台上,卷起尾巴滚了一圈。

在它还能跑跳的时候,它也曾把油涂了遍身,洗了两回澡才恢复干净。

它又来到水龙头边,趴在一边数着一滴一滴掉下的水珠。

在它年幼的时候,也和二郎共同趴在这里等待着能解渴的水波,二郎总是试图去抓住水珠,细长的尾巴在空中跳来跳去。毛玖滚到食盒旁边,看着白天剩下的鱼干,强忍着恶心舔了几口。

如果能再一次感觉到美味的话……该有多么幸福啊。

直到这小小的屋子里每一处都留下了它的痕迹,它才最后一次爬到二郎身边,舔着它的耳朵轻轻地叫:“喵~(我要走了)”

“喵喵~(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喵呜~喵呜~(对不起,和你的约定我要食言了)”

“嗷呜~嗷呜~嗷呜~(你一定要找到一个爱你的人)”

“呜喵~呜喵~(希望你能忘了我)”

这微弱的声音轻而悠长,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悄悄回荡,忧伤却不凄厉,绵软却充满希望,二郎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这个夜晚,它这个既不喜欢动也不喜欢玩的舅舅在屋子的每个地方都滚了一圈,它最后趴在睡得香甜的二郎身边,说出了之前从未说过的话,也向它做了最后的告别。

第十四章拭目以待

毛玖最后向着屋子看了一眼,然后从窗户的缝隙里跳了出去。

它落到地上的时候甚至还摔伤了腿——这在它的种族里简直算的上奇耻大辱了。但它管不了这些,夜色是它保留尊严的最后屏障,它趁着天黑一瘸一拐地向外爬,它的身体是如此弱小,以至于高速公路上的汽车从它身边飞驰而过时,掀起的热浪盖了它满头满脸。这些夜间行车的人自然不会在乎一只小猫,所以毛玖只得拖着双腿在路边慢慢地爬,但它不知道的是,背后有一个人正凝视着他,那个人有着双漂亮的银灰色眼睛,里面却闪烁着深沉又阴狠的光。

“你要死了?”

有个声音忽然在身边炸开。

毛玖动作一顿,正拖曳着碎草的动作停止了。

这时已经到了清晨,第一缕阳光从遥远的天际处挥洒而来,草丛深处的露珠被惊扰着动了一动,落单的蝴蝶从花朵上悄悄溜走,毛玖慢慢抬起了头,一个不着一物的人静静立在他的身边。

黑白光影将那个人的身体分割成块,他站在那里,就像从土里骤然冒出的一根竹笋,只是这笋节明显太过粗壮,那手臂上的肌肉凝结成块,和胸膛上的硬结隔海相望,却恰到好处地被筋脉连接在一起。一头银灰色的长发从脸旁滑下,到了脖颈边缘便停止了下落。不知被什么利器所伤,一道长长的裂疤状的东西几乎割开了这个人整片胸膛,肉色的嫩肉在疤痕的连接处生长,两边的胸膛好似被胶水黏成的凹凸不平的钢板。这人全身都是水汽,许多水珠从额头眉骨上滑下,一颗颗从下颚边缘滚落,又捶打在饥渴到极致的草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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