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做我媳妇儿吧_分节阅读_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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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不可抑制的幻想出贺骁和那女人交叠的身影,画面逼得他几近失控,贺骁于他而言早就不止是‘喜欢’二字那么简单了。

他是他这世上最信任的人,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叶真从小没父亲教导保护,就把贺骁当作是父亲;叶真没有兄弟姐妹玩耍亲近,就把贺骁当作是亲哥哥,甚至于他情窦初开之时,刚刚尝到一点爱情的滋味,就是对贺骁的占有欲。

在他的潜意识里,贺骁是罩在他身上的一层坚硬的壳儿,他依赖他就像唇齿相依一样密切,可刚刚那女人的一席话像一枚钢针活生生刺穿了壳儿,扎到他肉里去了。愈刚愈脆,壳儿裂了缝,呼呼灌进冷风来。

他抠着墙壁几乎要把指甲抠翻,背上的薄毛衣沾了汗贴在身上,如坠冰窖,忽然站起身像要逃离点什么似的,他跑上楼钻进被子,把自己捂得一丝缝也不留。

不多时,呜呜咽咽如小兽哀鸣的哭声泄了出来,又戛然而止,叶真捂着嘴巴,好似楼下的沙发上真有对男女在欢好一般,他躲在被子里又去捂耳朵,“别叫了…别叫了…他是我的。”

被子里空气稀薄,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兼连日来失眠,脑中供氧不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窗外已经灰沉沉的了,磅礴大雨冲刷着玻璃,叮咚有声。

下床赤着脚走到楼下,迟钝得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瓷砖冰凉的温度,他的眼睛不去看沙发,像往常一样机械的从冰箱里取出蔬菜肉食,洗菜做饭,午饭也没吃,肚子已经在抗议了。

狼吞虎咽的扒下两碗饭,筷子还没放下手机又响起,屏住呼吸指尖发抖,拿起手机痴痴的盯着半晌,终于接起。

“真真,”贺骁的语速有些急,又刻意在压制似的,温柔道:“宝贝,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才接电话?”

叶真听见他喊自己宝贝,鼻头一酸红了眼,咬了咬牙压住哭腔,还要强装作高兴的语气:“没…没干什么啊,刚刚睡着了,都怪你,把我吵醒啦。”

电话那头的贺骁松了口气,拍拍一旁的张洮示意他拿架上的花生巧克力:“行,怪我,别睡了啊,起来把饭吃了,不然晚上又睡不着了……这种…那个也拿点。”

苦命的张助理拎着满满一篮子的各色零食,怨声载道的冲手机大吼:“已经够多啦,吃一年都吃不完吧,贺总你真疼老婆!”

叶真心头堵得慌,听见这句的瞬间像兜头劈下道雷,劈得他肝胆俱裂,慌忙把电话挂了。

理智在谴责他应该相信贺骁,眼前却是一道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头不断传出‘你不能满足他…你不能给他生孩子…你是男人…’的嘲笑声,他不敢再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信心十足的闭着眼睛踩下去,他在怀疑自己,他怕摔得粉身碎骨,他也在怀疑贺骁,他怕贺骁真把他当成一个累赘。

该面对的终归是要面对的,藏在沙发缝里的珍珠耳坠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叶真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放轻松,慢慢走过去翻看沙发,底下没有,垫子下也没有,他面色稍霁,只要找不到珍珠耳环,他心中的天平就能往贺骁身上多倾一些。

然而现实就仿佛一条长满了倒刺的蛇,沙发缝里摸出那颗流光溢彩的珍珠时,蛇口大张,利齿咬在心尖上,咬得鲜血淋漓,痛彻心扉。这下由不得他不信,那颗圆润的珠子似烙铁一般烫手,叶真骇得失手将它掉在地上,珠子滚到脚边,他急忙起身远离客厅,觉得那一方天地很脏很可怕。

抱膝坐在楼梯口,忽而目及墙上的红叶相框,引得神思大恸,再也忍不住,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搬了椅子踩上去把相框摘下来,抽咽得语不成调:“你不想要,不…不给你了…”

屋外疾风骤雨,北方来的寒潮把气温催化得骤降到零度,雨滴夹杂着雪点拍在脸颊上生疼,叶真抱着相框,撑着一把被狂风吹得飘摇不堪的雨伞,裤腿很快就被打湿了,雨水渗进鞋子里,冻得脚趾发麻,他沿着街道一路往前走,漫无目的,只心头憋着一股倔气,打定主意贺骁家不能住了。

这小祖宗精神恍惚的在雨里漫步,可苦了方威,憋着一泡尿没处撒,又不敢离他太远,好不容易叶真走到热闹的商圈,在红绿灯处略停了停脚,他赶忙跑进就近的一家快餐店里借地小解,出来时叶真就站在门口等他。

方威被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牢牢盯着,浑身发怵,想装作不认识他,却被拽住手臂。

“你别跟着我了,”叶真脸上雨水混着眼泪,额发潮湿,扯了扯苍白的嘴唇露出一个苦涩得近乎哀求的笑:“我又不是犯人,为什么都喜欢看着我。”

糙老爷们方威觉得这小祖宗有点不正常,具体怎么不正常呢他又说不上来,他是保镖不是情感顾问,只负责客人的生命安全,其他可就管不着了,既然叶真不想看见他,他只能离得更远一点。

本来仗着有叶真手机里的定位器,远一点也不妨碍,哪知道一直移动的定位器绿点突然停住不动了,方威放大地图,显示是在叶真母亲的江边别墅群里,但并没有进家门,他本能的警觉起来,一边往小区里跑一边观察绿点,到了那处果然只有手机掉在地上。

退开两步,他神情严肃起来,跪伏在泥泞的小草地上,仔细观察凌乱的一大块脚印圈子,用手指丈量了几个脚印长度,宽度。

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么的,果然出事了。

第57章弥彰

陆元克的病到底没能瞒得住。

丁彤连日纠结于离婚协议与股权转让书之间,每每去病房总能看见叶明柔坐在床边,陆元克病得没了力气,却把头发梳得整齐,变着法子的逗她讲话,叶明柔常穿一件紫色的毛衣外套,爱搭不理的,给他削个苹果他也高兴许久,丁彤有时站在病房门口看得入了迷,反应过来已是眼眶蓄泪,也想过不如签了离婚协议罢。

作为妻子,一日主治医生悄悄叫了她去,十分委婉的告诉她应当劝说病人及时接受化疗,不可颓废,丁彤一时愣住,看了病理单子后惊得说不出话来,陆元克多年殚精竭虑,也时常身体不好,又逢近日气候骤冷,因此他感冒发烧并不当回事。

她悲痛中忽然明白过来,怪不得陆元克才四十几岁的人却要起草股权转让书,又急着要与她离婚,这病来势汹汹,遗产第一顺序继承人便是配偶,想到这里,不禁恨意又起,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肯治疗,又为什么轻而易举就答应把股权全给自己,难道真的就只要离婚协议这么简单?

她自己没了主意,告诉女儿商量,陆娜却哪里会处理这种事,只知道哭爸爸偏心,另转头向丁存求助,正中他下怀。

……

受了潮的屋顶从墙边渗出了一大块圆形灰色水印,仰面躺在一张简陋的手术台上,看着长管日光灯周围点点黑褐色的霉斑和干枯的飞虫尸体,叶真闭起眼睛,头痛欲裂。

“同性恋是错误的,说你错了。”手持电极的杨犬句医生已经有些不耐烦。

“我…没错。”顿了顿,喘过一口气来,嗓音平静的重复:“我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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