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非洲人的ROU类陈列柜_分节阅读_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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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种方式报复,他简直是疯了。

血肉撕裂的声音清晰响起,簪头破进血管,猩红血液喷薄而出,锥心疼痛,白旻之面无表情地承受。

没错,他就是疯了,经历了如此多,他为什么不能疯?

从对薛倾浅笑的清晨开始,他就彻底疯了。

大概薛倾也疯了,明知是痴人说梦,还陪他把梦演绎下去,最后竟……想与他归隐。

许是太疼,泪水迷蒙了白旻之的视线。

国之坚壁,请辞哪有如此容易,他想告诫薛倾,但,但他已决意自杀……不,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答应,薛倾是毁了南朝的刽子手,他怎愿与薛倾归隐……

可,他为何会与薛倾讨论归隐后的生活?

为何会那般,饱含期冀与憧憬的,逼真得他自己都不相信出自伪装?

手腕已经血肉模糊,但白旻之认为血流得不够快,毫无恐惧地用簪头继续挖凿,在触目惊心的血洞中搅出碎肉牵连的粘稠声音。

再疼也疼不过手骨被生生敲碎,疼不过夜半惊醒,捂着痉挛的废手,独自翻来覆去到天亮。

他曾经有多荣耀,这只手就有多耻辱,若非薛倾不让他接触刀具,他恨不得将右臂整条卸下。

白旻之猛然发力刺向更深处,“咔嚓”一声,簪头在血肉里生生折断,许是碰上了骨头,白旻之周身一震,但他死咬嘴唇,不肯泄露痛呼。动脉破裂,鲜血喷泉般涌出,染脏他青白衣裳。

失血过多,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白旻之忽然想,也许他是爱薛倾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散朝归来,薛倾在庭前披两肩落花深深望他的时候;还是丘上月光萤火,一夜琴音逶迤如云的时候;不,更早些,或许是梧桐宫墙,红眸的将军揭下面甲,幽幽道来:想要的战利品,只有你。

不然他为何狠不下心杀薛倾,为何自欺欺人与薛倾假做浓情蜜意。

白旻之终于敢承认对薛倾的感情——有什么关系,他就快死了。

南朝已被埋入青史尘埃,新统一的北朝正大展宏图,而他这个沉沦于旧梦、不肯苏醒的前朝贵人,几天后会被人们发现死相凄惨的丑陋尸身——都与他无关,他就快死了。

力气随血液流失殆尽,桃花簪悄然脱手,白旻之倒下去,四肢冰冷僵硬。

最终,他还是拥抱了渴望已久的死亡,虽然没有庄重地叩拜先王,虽然没有慷慨地血书绝笔,虽然身心残缺,但绕过偌大个圈子后,白旻之终究还是死了。

薛倾啊,真是个笨蛋。

从某种意义上讲,也许薛倾赢了,毕竟白旻之在死亡前,脑中满满的不再是社稷宗庙,而是他。

白旻之想,今世有缘无分,来生再见吧。

来生不做对垒仇敌,做同僚,共匡家国。

不,还是做对普通伴侣好了。天亮时他送薛倾踏着晨曦出门,走入千岛湖的浓荫翠绿,日暮时他开一扇柴扉候薛倾归来,院中有藤萝,也有垂柳。

鲜红的手指最后颤抖数下,再无动静。血液流淌,从白玉桌沿坠落,滴答滴答。

微风拂过,檐角风铃叮当摇晃,声响悠扬,仿佛是引路人自黄泉行来,带领这位迷途国相,离开萧条寒冬,魂归烟花四月的南国故乡。

两个时辰后,千里之外的雁门关,帅帐正陷于混乱。

伤药一种一种的捧进去,染血的水、布一盘一盘地送出来。

监军胆战心惊地跪在床边,手持毛笔与信纸,先是书“薛将军”,紧随其后的“薨”字已落下开头。

周围嘈杂鼎沸,薛倾却渐渐遁入宁静,他知道,他快死了。

意外来得突然,但行军打仗多年,薛倾早有觉悟,没有不败的将军,没有不死的人。

若问还有什么遗憾。约莫是,没能与白旻之归隐罢。

不,白旻之根本不想与他归隐,是他一马当先覆灭了南朝,又害白旻之蒙受屈辱,白旻之恨他入骨,若知道他殒命,恐怕要拍手称快。

最后的执念都化为泡影,任军医再鼓励,幕僚再祈求,薛倾已是回天乏力。

混沌中,薛倾感到,有什么东西,和跗骨剧痛一起,飘离身体,飘向光亮的地方。他做了个梦,梦里有普通人家的住宅,有白旻之抱琴立于门前,久待归来般,安然守候。

留待百年,北朝也会被大浪淘做泥沙,从江山舆图中消失。后人也许会知道,北朝的开疆悍将殒命于雁门关,南朝的末代国相自杀于将军府。但他们不会知道,二人纠葛了半生的爱恨,最后竟同年同月同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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