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春水“扑哧”一笑，道：“衡如，真饿急了，我看你不妨作一头绵羊，至少这漫山遍野都是食物，不用担心活活饿死。”
“小侯爷──”杜衡如剜他一眼，责备道：“眼看着撑不下去，小侯爷倒是怡然自得……”
却被狄春水掐住话头：“衡如，你怎麽跟刺蝟似的，逮着谁扎谁啊……！”他眸子一溜，坏笑道：“该不是这麽些天小歌儿不理会你，你就找我们撒气来吧？”
小川一听那“小歌儿”登时额上青筋止不住乱跳，幸而秦歌给他采药去了，否则这梁子怕是要结得深了。
杜衡如瞪大眼睛，胸口起伏几下，然而到底没能编出反驳之词。私底下他确实恼恨秦歌不肯理会他，不知不觉就把烦躁之气撒到狄春水头上去了。
眼看着这两位活宝一言不合，大事不妙，小川认命地开口：“衡如却不用心急，我与歌儿自小长在一处，他的心性我最了解。他不理会你，其实心里面是有你的。”
杜衡如立刻把方才那一点不快忘到九霄云外，眨眼道：“真的？”
小川静静点头，眼眸一深，又道：“将来歌儿终有一日要离开我，托付给衡如，我也放心些。”
他说得云淡天青，狄春水听得惊心动魄，一点点苦涩悲凉按捺在心中，渐渐酿成满腔苦酒……就连杜衡如也觉出他那话有些不是滋味，正了神色，道：“小秦大人一番好意，衡如心领，只是一切都还要看他的意愿，我，不勉强他。”
三人正如此这般地说着，突听得一声高叫──“少爷──”齐齐回头去，便看见秦歌背着一个背篓，一路飞奔着回来了。
杜衡如的眼眸里现出一抹极明亮的神采，待到秦歌近前来的时候又悄悄不见。秦歌连看也不看杜衡如，一个箭步扑到小川怀里，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双颊红扑扑的，好像一只刚刚见到主人的小动物……
小川拿袖子擦了擦他的汗珠，笑道：“不过去采个药，干什麽弄得跟泥猴子似的回来？”
秦歌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泥浆尘土，把他家少爷原本一身青色衣裳染得灰不溜秋，连忙吐吐舌头，窜出去几步，连声道：“少爷快离歌儿远一些……小心弄脏了……”
小川这下哭笑不得，往怀里扑的是他，往外头窜的也是他，又是空旷地方，照这个距离，再离远一些连说话恐怕都听不见了。
狄春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狡黠道：“小歌儿遇见什麽大喜事没有？”
秦歌拿亮晶晶的眼神睨他一下，转而对小川说：“歌儿在山中采得一味奇药，最是对少爷病症。”他伸手把背篓解下，在里头摸索一阵，捧出一个油布包裹的事物来。
狄春水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心里微微一动，想：总该不会是那个东西。
事实令狄小侯爷又惊又喜，因为那油布一揭开，露出一朵美轮美奂的雪莲花来！
“歌儿……天山雪莲生得那样高绝，百年也未必能有一朵现世，你是怎麽采到的？”小川惊诧地盯着那朵救命的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