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萌躺着颓废了一阵,然后他的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杜秉之打过来的。
杜萌有气无力地接了起来,杜秉之在电话那头说,“宝宝啊,圣诞节快乐!爸爸想你啦!”
杜萌听着他兴奋无比的声音,自己却一点儿也不喜悦。
他勉强地说了一句,“你也圣诞快乐。”
杜秉之觉察到了他的不开心,立刻关怀起来,“宝宝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啊?过节嘛,要开心点儿,知道吗?”
杜萌觉得自己这个爸就是个傻白甜,无论什么时候都抓不住事情的重点,只知道傻乐。
也不知道他这样的能不能称为傻人有傻福?
对于这样的父亲,他也是不愿再多说什么了,打算草草应付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只是这时候没想到杜秉之却说,“过节啦,记得去表姑那里看看,她总说起你呢,说你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我过段时间有机会会来看看你,你夏叔叔已经先过去了,他如果有时间,会跟你打电话,你最近忙吗?忙也要自己注意身体啊。”
杜萌听到夏征那个熟悉的名字,心脏那里仿佛被什么敲动了。
但是那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感受。
他立刻转移了注意力,问,“你来干什么?我知道了,我有空就去看她,你就放心吧。”
杜秉之知道杜萌虽然态度对自己不算好,冷淡又别扭,但是杜萌对待自己的那个姐姐,杜简荷,却是态度极好的。
他也理解小孩子的这种心态,不免说,“我来办点事情,不是什么大事,还有可以看看你嘛,好久没见过你了,这几年你也不喜欢回家……”
杜萌出来4年了,一次也没回过国。
一是因为他实在是讨厌极了K城那个地方,为什么讨厌,原因不明自喻。
还有主要是因为,杜简荷在这里,他还算有个亲人,所以回不回家都一样,反正有人照顾着他,他不用愁。
他这些年没有了父母的约束,又一个人在外放养,脾气不知不觉变坏了。
父母都觉察到了,觉得可能是他在外压力大,所以也不好说他。
但是杜萌自己却知道,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这跟他当初选择离开家的原因是有很大关系的。
他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易怒又敏感?不都是因为过去发生的一切吗?
如果没有过去的那一切,那么现在自己还会变得如此让人讨厌吗?
他的讨人厌仿佛是自我惩罚,又好像是一种自我保护。
他要用这种讨人厌来惩罚过去自己对自己的不负责,一生的懵懂,就那样毫无防备,毫无戒心,浑浑噩噩天真蒙昧地交给了夏征。
可是这就好比吃了哑巴亏,还不能为别人所道。
让他怎么能不气愤地吐血!
他身上竖起来了刺,让外人不再靠近自己,自己也不愿意去对别人温柔相待。
因为一切都不值得。
不值得对别人好,自己也不值得得到别人的好。
他惩罚自己过去的糊涂和贪玩,过去的一切让他变成了一个充满耻辱的人。
他要怎么改,都改不过来了。
只能埋藏起来。
由此他心底落下了阴影。对爱他的人已经失去了信任的能力。
因为被伤惨了。
杜萌在这种自我厌弃和自我审判的状态下度过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