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礼拜,舅舅用坏了我的女朋友_分节阅读_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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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详就好。”我在老爹身旁坐下,盯着对面墙上褪色了的奖状,突然发现那是我小学三年级得的,暑假的时候拿过来送给了外婆,这么多年了,纸脆的一碰就碎,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

“你工作的事,我跟你叔说好了,年底你就回他那边去,给你叔帮把手。”老爹拍了拍我的胳膊,道:“这么大人了,也应该长点心了,少把心思花在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上。我给你准备好了首付,给你在你叔公司那边买套房子,你也就不用再在祁家那边上班了……”

我沉默地听着,只觉得兴味索然。我老娘去世后,我爹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对我也爱理不理,等他恢复振作没几年,又撇下工作,跑到深山老林去和道士学习呼吸吐纳长生不老,几乎就没怎么管过我。

有一次在外面玩,不知瞎摸瞎碰到什么,第二天起来,我只觉得脸上有异样,表情好像施展不开。跑出去在客厅里碰到我爹,他冷漠对我道:“你自己出去吃早餐。”

那时他对我就是如此,我也习惯了,自行进了洗手间照镜子一看,脸肿的和猪头无异,面颊上跟起了很多红疹,像绞肉机绞出来的烂肉似的,眼睛也眯着成一条缝,睁不开。

我对着镜子深呼吸了三次,再敢睁开眼正视自己的尊容。这才想起,我都这样了,我爹还能视若无睹,说明刚才他一眼都没看我。

那天我钻在衣柜里躲着不愿意去上学,祁洛不知怎么来了,把连扯带拽我从衣柜里挖出来,拉开我的手,似笑非笑地看了好一会,转身走了。过了会,他家保姆也过来了,这才带我去看的病。

虽然,在年少时,和小舅舅有过不少互相掐架撕咬的往事,但是这一次,我心里一直想谢谢他。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看到变成妖魔一样的我,祁洛没有指着我大笑,而是用冰凉凉的手,拍了拍我红肿的脸,道:“没事,赶紧出来,你当还是过家家。”

小时候不懂事,也没多大感觉,只觉得我爹对我不闻不问更好,想几点回家就几点。等长大了才知道,邻居家小孩每次被妈妈拧着耳朵说贪玩,我一直都眼红极了。回想那时候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着说我可怜,我心里对我爹,从始至终还是深藏埋怨的。

“你回国以后谈女朋友了吗?还年轻,也不着急,看准再找,不用凑合……祁家那边,也没什么好待的,祁洛那个人,据说,据说生活作风不太好,听说他好像喜欢男的?别把你给带坏了。”

他已经把我带坏了。不对,这个逻辑有失公允,是我们把彼此都拖累了。

“您能不能不说了?”我盯着墙壁上烟熏的痕迹,脱口而出道,“非要在这种日子,跟我说这些?您平时干什么去了?”

我爹正说的起劲,被我打断后,尴尬地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我俩又恢复了刚进屋那会端坐的样子,屋外的雨声滴滴答答,沉默过半晌,我爹道:“我过去看看你舅舅那边,你早些休息。”

我将他送到门口,回来后身上湿了大半,尽管家具都擦得很干净,屋里还是充满了腐朽而陈旧的味道。

墙壁上有我小时候量身高的笔印,那张用了许多年的餐桌上,还有我用小刀刻花的痕迹,我记得当时被我妈逮了个正着,她扬手抽了我一大嘴巴,我梗着脖子要冲出去,外婆拦着,说小孩子喜欢刻就让他刻嘛,又不值几个钱。

橱柜里有一包桃酥,老人家爱吃甜食,舍不得吃贵的,总是去超市买折价货,用塑料袋装着,一小包可以吃好久。每次我午睡醒来,外婆总是笑眯眯地,像是要告诉我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对着我招手道:“喆喆,有好东西,吃不吃?”

我配合地跑回去,见是外婆的心头好,推脱道:“外婆吃吧!妈妈给我买了很多。”

其实我不爱吃甜的发腻的食物,也不喜欢那种劣质香精的味道,老爸老妈给我买的薯片和可乐,对我来说有吸引力的多。

桃酥安静地躺在那里,桃酥还不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来吃它们了。

老太太还喜欢跟舅舅舅妈怄气,她不是个特别宽和的老年人,每次在我泼辣精干的舅妈那里受了委屈,又不敢在家里大人的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假装过来装作看我学习,闲扯几句,然后骂舅妈道:“喆喆,你以后娶媳妇一定要长点心,千万别娶个这样的死老婆!”

我那时正值叛逆期,压根不爱听老年人絮叨蒜皮琐事,左边耳朵戴着耳机,右边听着外婆的抱怨,嘴上“嗯啊”几句,听一听也就过了。

外婆的喜怒哀乐,好像从未真正走进我心里。

又闷坐了一会,太久了,连同带着外婆和我老娘跟我相处的记忆,都记不清了。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绿头苍蝇,黑灯瞎火也看不清楚,我见墙角有一瓶杀虫剂,便走过拿了想喷几下,没想到喷头拿反了,一下子全给摁在脸上。我的嘴还没怎么闭紧,一半喷到嘴里,一半喷到脸上,当即我就一手捂着眼睛,趴在地上“呸呸呸”起来。

原来杀虫剂的味道是这样的。如果我就此被毒死了,是不是也不虚此行,到了阴曹地府,见了我老娘和外婆,还可以炫耀一下,我是世上唯一一个被杀虫剂闹死的人。

那喷剂又油又刺,香料和药水的味道闻着人直犯恶心,我在地上跪了老久,那只不速之客的苍蝇早不知逃去哪里。我闭着眼睛,疯狂地转了几百次眼珠,才敢慢慢睁开。

这一瞬息,刺痛和火辣的感觉蓦地充斥着我干涸的眼眶,我感觉有热乎乎的眼泪涌了上来,这下好了,我总算哭了出来,我不是一个会为前男友的初恋吃醋难过,而对外婆的死无动于衷的罪人。

我又在地上躺了一会,寻思着是不是该去找点水洗把脸,忽而一道手机的光亮照在我的脸上,祁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顾喆?”

不,不能见他。不仅因为我现在瘫在地板上的这个样子难看且怂,更多的是,回到外婆的家,很多情绪都是独属于过去的那个顾喆的,我不愿与任何人分享。

回头用余光瞟了一眼,祁洛身上套着那种一块钱一件的塑料雨衣,这与他一贯嘚瑟讲究的风格甚不搭调。雨衣在行动间已经破了,他的头发也很凌乱,湿哒哒地贴在脸上,脸被雨水冲刷地苍白至极,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跳起来,任凭他在身后唤我,还是一股脑冲上了二楼。凭着印象进了小时候的房间,关上门,嗅着空气里的樟脑丸的味道,竟然发现床上还铺着被褥。

床单的痕迹很新,大约没人睡过。被褥除了有些潮湿,总体比较干净,我仰面在这张小床上躺下来。眼睛闭上,再睁开,再闭上,尽管很久没回来,对我而言,这里依然是熟悉的,我舒展着四肢,心下一片广褒的静谧。

“顾喆,你还好吗?”祁洛敲了敲门道。

我既想跟他说“祁总眼袋都掉到胸肌上了,快回去睡觉吧”,想到萧恺文说的所谓的梦中情人,又觉得有些愤愤,索性就继续装死不说话。

“不让我进去?”只听他轻轻道。

“不让。”我只觉得鼻子有点酸,一定是淋雨感冒。小声吸了几下鼻涕,我继续道:“打电话你也不接。”

祁洛又轻柔又耐心道:“我送完合作方,立刻就赶过来了。”

我“哦”了一声,呆立在原地,只感觉双腿有千钧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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