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礼拜,舅舅用坏了我的女朋友_分节阅读_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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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对不言,我们都不忍心的打破这一刻无声的亲密。

这天夜里,在我刻意索求下,祁洛同我又做了一次,直到精疲力竭,直到山穷水尽,才相拥着躺下。

床褥上不慎落了一团精水,许多年前,躺在这个位置、紧裹着被子,对着墙壁描画的小孩,早已经渐渐走远了。

“其实自从我老妈死后,外婆跟我已经很少见了,我去看她,感觉老人家也不大爱搭理我。我老爹也是,对我总是很疏远,还主动把我送去国外念书,我一走就是好多年。他们总说:‘看到你就会想到你妈妈’,其实我觉得,是我老娘走后,他们跟我联系的纽带就断了,我对他们来说,没我以为的那么重要。”

“世人眼里,亲情很重,或许实际的分量也不过如此。”我把头埋在祁洛胸前,喃喃自语道:“你跟他们不一样,是吗?”

“别想了。”祁洛的手掌覆上我湿漉漉的眼睛,道:“我在。”

这样很好,在这个湿冷不安的落雨夜,终于我也可以,裹着带着淡淡樟脑丸气味的旧被子,安然入睡。

我的人生一共出席过两场葬礼,第一场是我老娘的,我像电视剧上所有的孝子一样,跪在灵堂里,和痛哭不已的老爹,一起博取了旁人无数同情的目光。

那段时间有很多我并不熟识的人,走过来摸摸我的头,一脸痛惜道:“这孩子真可怜。”

对我来说,任何一个人指着我说我可怜,都是特别耻辱的事情。也是自打那时起,我再未表露出任何一点因为母亲的离世的悲痛。

在这操蛋的生活中,吃苦和痛楚是一回事,忍着忍着,痛也习惯了,好像也就不觉得苦了。

再次站在挂满花圈和挽联的灵堂中,我以为我不会触动。看到外婆躺在棺材里,微张着嘴,那张脸肿胀发黑,看上去完全陌生,已不是我记忆的那个慈祥老人。

我的心脏就像被无形的铁爪擒住,空气里纸钱燃烧和香灰的味道,让人透不过气来,连呼吸都变得很艰难。

祁洛远远站在祁家的队伍里,祁老爷子挡在他前面,嘴唇抿的很紧,眼神仍旧坚毅。隔着太多人和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按照族谱上的辈分排列,我们一一上前和外婆告别。

一向泼辣强干的舅妈,在飞舞的火光中,深深低下头,瘫坐在蒲团上,捂住嘴流泪。这个气氛带动了许多人,我身旁的人一齐低声啜泣起来。

尽管她在外婆生前,并未给老人多少好脸色。大抵,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下,是无法不触动的。

舅舅和我爹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我老娘去世后,他俩互相怨怼了彼此很久。我舅舅觉得我老爹对我娘疏于关心,竟然一直没对她的病引起重视,才会导致仓促离世。我爹大男子主义,已经为我妈的死很是自责伤心,更受不得我舅这么指着脸骂。

当时有老长一阵子,这俩没事就要在短信电话掐一场,然后互相通过各种渠道向我诉苦,我爹通常是在我放学回家时,看着手机冷哼一声,对我道:“你舅舅竟然发短信骂我!”然后就开始趁吃饭的时候,抿着茶壶嘴,旁敲侧击,“顾喆,你觉得他这种行为做的对吗?”

我舅舅更加直白粗暴,每次来找我电话谈心,说到末尾,总要来一句:“顾喆啊,你要长教训,你以后千万别做你爹那样的人。”

我夹在两个幼稚的中年男人中间,左右不是人,不胜其烦。现在想起来挺可笑,但在当时,在没人主动打扰我的情况下,我可以整整一周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

外婆去了,这俩中老年,竟然重新心平气和地坐在了一起。

我走过去蹲下来,握了握海峰舅舅的手,道:“舅舅,你觉得累吗,要不要去后面休息一下?”

舅舅摇摇头,目光已然非常疲惫,眼睑下有两条很深的眼袋纹路,我爹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那意思是:死小子竟然先问他!

简单的告别仪式后,灵堂重新放起了哀乐,一群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亲戚,在村口露天的大坪上,摆了几十桌流水席。我们被人领过去,浑噩地吃了一碗猪肉白菜炖粉丝,这是我回来这里以后,吃的第一顿饭。

白水煮粉丝的味道实在不能说好,但是精神太过疲乏,这么长时间竟也不觉得有多饿。

砖红色的鞭炮噼里啪啦响过,青烟飘散在迷蒙阴冷的细雨中。

装着外婆的那口棺材被几个人抬上了山,我想跟过去看,被我爹和我舅舅难得达成一致制止,舅舅道:“雨大,山坡上泥滑,你就不要上去了。”

毛毛雨丝被山里的风吹得摇曳不已,脸上密密匝匝湿了一片。我退回来,和孙辈一起,默默站在山脚下,送完外婆最后一程。

天落下第一滴雨的时候,是蒙智初开的原始人类,匍匐于皲裂的大地山间,向神祈求一滴水。

人将这滴雨捧于掌心,虔诚饮下,尔后,才懂得爱别离、憎怨会,才知晓人世牵绊的重量。

葬礼之后,尹哥开车等在村口,养生项目还有最后的合同要签,祁洛即刻便要动身去广州。

我们并肩走在湿泞的石板路上,沉默过一路,我看着祁洛鞋面上沾的黄泥,终于开口道:“去多久?”

“一个月,不会太久。”祁洛抬头看着我,难得有些迟疑,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道:“还是前男友?”

与之对视,在祁洛浩瀚而深邃的眼中,我似乎看到了黑夜与群星,雪浪与月光,它们在天穹与大地间交相辉映、震慑心神。

那是相爱的人,深深相望时才有的眼神。

我匆忙转开视线,点点头道:“我也有个原则,不谈异地恋。”

“很好。”他咬牙切齿地看了我一眼,转而又如同以往一般,纵容一笑,道:“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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