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颤声道:那些鬼王峒的战士简直是魔鬼,我们最勇敢的战士也无法抵挡他们的屠刀…程宗扬皱起眉头,你们不是能在海里生活吗?为什么不逃走?
老者低声下气地说道:鲛人…海里有鲛人…我的母亲是在海中被袭击的。袭击我们的是鲛人。碧鲮女子说道:他们和鬼王峒的魔鬼一样残忍。
后来我们才知道,鲛人与鬼巫王已经结盟,共同对付我们碧鲮族。鲛人同意鬼王峒把我们当作采珍珠的奴隶,条件是碧鲮族不能再有成年的男子。
这些年我们碧鲮人越来越少,现在剩下的只有三百多人。当年有一个叫岳…程宗扬还没说完,老者已经全身发抖地喊道:他是魔鬼!就是他!给我们碧鲮族带来厄运!程宗扬一拍桌子:老吴!
请族长下去喝茶。吴战威半扶半拖地把情绪失控的碧鲮老者带下去。程宗扬接着问那个碧鲮女子:他为什么叫那个人是魔鬼?听说他亵渎了海神殿,还带走了老族长最漂亮的女儿。
然后呢?碧鲮女子咬了咬牙,我们被鬼王峒屠杀不久,族长的女儿回来了,还为他生下一个孩子。老人们都说是他亵渎海神,才给我们碧鲮族带来厄运。族长的女儿刚回来,就被他们捆起来,送给了鬼巫王。
他的女儿呢?碧鲮女子身体微微发抖,她是魔鬼的女儿,比魔鬼更邪恶…程宗扬讶道:她不是个白痴吗?即使是白痴,她的灵魂也和魔鬼一样邪恶。
程宗扬和谢艺对视一眼,悄声道:看来你们大帅没干什么好事啊。谢艺板着脸道:不过是在海神殿一边干女人,一边指挥战斗,难道算是亵渎吗?
程宗扬咧了咧嘴,二让我说,这肯定算。如果你们大帅不巧是霸王硬上弓那种,搞的又是海神的后裔,那就更算了。一谢艺只轻蔑的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你们碧鲮人能够变身吗?
像人鱼那种?碧鲮女子流露出一丝哀伤,我们在岸上生活得太久了,只有受海神眷顾的碧鲮人才能保留变化的能力。但他们都已经战死了。二个都没有了吗?程宗扬怀疑地问道。碧鲮女子摇了摇头。
程宗扬想起月光下的小紫,她童稚的身体,天真的笑靥,还有那条银白色的鱼尾和深碧的尾鳍。对了,程宗扬道:你们知不知道周围的山林里,哪里有霓龙丝?霓龙丝?碧鲮女子茫然道。
是一种很细的丝,有各种颜色,非常漂亮。碧鲮女子想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没有。程宗扬彻底失望了。
碧鲮女子离开后,程宗扬摊开手,很抱歉地对祁远说:真不巧啊,霓龙丝竟然没找到。祁远嘿嘿一笑,朝吴战威伸出手,拿来吧。
吴战威悻悻然从囊里掏出五枚银铢,拍到祁远手里,一边狠狠瞪了程宗扬一眼,嘟囔道:这小子可真能骗人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祁远抛了抛银铢,笑嘻嘻道:在白龙江口我跟吴大刀打赌,赌你是不是逗我们玩的。一注五个银铢。多谢程头儿帮忙,让老四发了笔小财。屋内哄堂大笑,连云苍峰也不禁莞尔。
程宗扬尴尬地笑道:你们早看出来了啊?怎么不早说,让我也好下两注,挣吴大刀点银子花花。得了吧。
吴战威道:这趟跑了个空腿,我们还好说,货挣的不少。又托云老哥的福,捡了条商道,你这小子怎么跟掌柜的交待?
二父待什么?程宗扬轻松地拍了拍衣服,你们跟掌柜的说一声,我炒了老板的鱿鱼,主动跳槽,不给她老人家干活了。
祁远和吴战威都是一怔,云苍峰却面露笑容,抱拳道:请一位上覆尊上苏夫人,程小哥有意与我云氏商会合作,往后有生意需要帮忙,一切好说。
本来我打算回到白龙江口再提这事的。这一个多月,有几位兄弟帮忙,我程宗扬多谢了。程宗扬郑重地一拱手,老四、老吴,还有小魏,这趟南荒走下来,大家都是生死之交。
我也不瞒大家,白湖商馆我是回不去了,如果有意和我一道走,有我程宗扬的,就有各位兄弟的。几个人彼此看了一眼,吴战威和小魏颇为意动,祁远却露出苦笑。这批货是掌柜的,我就是跟大伙走,也得先把货给掌柜的送回去。
祁老四没什么本事,但受人之托,不管怎么说也要把事情办了。正说着,那个碧鲮女子突然推开竹门奔进来,手里拿着一团潮乎乎的物体,是这个吗?
程宗扬猛地站了起来,她手中拿的东西自己见过。在神殿时,那些礁石上生满了这种细丝般的海藻,可自己从没想到这会是一种丝。
那些海藻很长,比最细的发丝还要纤细,在阳光下呈现出鲜艳的绿色。程宗扬试着抓起一把,除去水分,藻丝像烟雾一样,轻盈得似乎没有丝毫重量。
山里面没有你说的丝,但海里有种藻和你说的很像。我们碧鲮人最不喜欢这种海藻,它虽然很细,但比头发还结实,不小心陷到里面,很难逃出来。
程宗扬压抑着心头的激动,小心问道:云老哥,你看看,这种丝能织成衣物吗?云苍峰拿起来看了一下,皱眉道:这丝太细了。深海有种鲛丝比它结实得多,织出来的鲛纳入火不燃,堪称珍品。
这种丝即使十股合一,织出来也薄如蝉翼,用来当窗纱也嫌太薄了。薄?怕的就是它不够薄,程宗扬还有些担心,韧度呢?当然不能和棉纱相比,略用些力就能扯断。云苍峰试了试,弹性倒是很好。程小哥莫非想用它来织衣物?说着云苍峰笑道:这个不成的,即使能织,织出来的纱也轻薄易损,没人会穿,远不及棉布实用。程宗扬笑逐颜开。要的就是透亮,换成棉布就没用了。云苍峰只笑着摇了摇头,对他的异想天开不置可否。
他转过脸,这海藻只有一种颜色吗?碧鲮女子道:颜色很多。生在礁石上的有黑的绿的,生在珊瑚上的有红有白,如果礁石里含有铜,颜色会是黄的。你说是七彩的,我才想起这些藻丝。
程宗扬拍板道:我每种都要。告诉你的族人,我真金白银的收购。要完整没有切断,而且晒干也不会褪色的。碧鲮女子虽然不仅他们要这些海藻做什么,但看出祁远很开心。她挽起那些藻丝,转身去通知自己的族人。
突然间峰回路转,霓龙丝有了着落,祁远也喜不自胜,但心里还有点没底。拿海藻来冒充霓龙丝,这位爷也真干得出来,程头儿,这成吗?只要比头发结实就没事。
成。祁远挠了挠头,犹豫道:程头儿,既然东西找到了,掌柜交待的活也结了,你…不等祁远说完,程宗扬就拍了拍他的肩,你在她手下也干了不少时候,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我不回去也就算了,如果回去,肯定没好事。祁远嘿然不语。程宗扬攀住祁远的肩膀,用力搂了一把:不管你什么时候来,都少不了老四你的一份。
然后程宗扬抬眼望向凝羽。他们两入之间的关系,众人心里都明白。祁远他们只是在白湖商馆打工的,想走不是难事。但凝羽是苏妲己的侍卫长,无论如何苏妲己也不会让这个对自己了如指掌的人离开。
在众人的注视下,凝羽淡淡道:我不回去。我要去鬼王峒。此言一出,程宗扬顿时一呆。乐明珠却得意地朝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一副我把她说服了!看我厉不厉害!的表情。不行!程宗扬断然道:那太危险了!我要去。凝羽口气虽然冶漠,却有着不容说服的决心。
程宗扬一拍桌子:那大家来表决!要去的举手!先说好,少数服从多数,咱们商队都回去,你也不能留下!乐明珠第一个把手高高地举起来,我!我!程宗扬没好气地说:伸那么长,小心脱臼!乐明珠白了他一眼,我愿意!你管我!
还有谁?苏荔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接着是武二郎,然后是谢艺。这几个都在程宗扬意料之中。但接下来小魏、易彪都举起手,就让程宗扬大感意外了。
易彪的兄长被鬼王峒的人炼成行尸,去报仇也能理解,小魏跟武二郎那没骨气的家伙差不多,在花苗族也有相好的,这都能说得过去。可易彪一举手,云氏商会的护卫们也都一一举起手,剩下云苍峰也只好苦笑着举手。
情形就此脱离了程宗扬的设想,这边吴战威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拍了拍易彪的肩,也把手举起来。最让程宗扬崩溃的是祁远。
看到那家伙偷偷摸摸想举手,程宗扬终于忍不住抱怨道:老四,你添什么乱呢?祁远臊眉搭眼地小声道:鬼王峒那事不办妥了,小津也不安心…小津是谁?干!
不会是刚才出去那姑娘吧?怎么说人家也救我二叩不是?咱老祁是有良心的,知恩图报…得了吧。程宗扬打断祁远还絮絮叨叨的辩解,环顾一周,终于找到自己唯一的盟友。
朱老头哭丧着脸道:我说凝姑娘,咱们可是说好的,到这儿咱们就回去,进了熊耳铺就给钱,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相好的,这都能说得过去。
可易彪一举手,云氏商会的护卫们也都一一举起手,剩下云苍峰也只好苦笑着举手。情形就此脱离了程宗扬的设想,这边吴战威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拍了拍易彪的肩,也把手举起来。最让程宗扬崩溃的是祁远。
看到那家伙偷偷摸摸想举手,程宗扬终于忍不住抱怨道:老四,你添什么乱呢?祁远臊眉搭眼地小声道:鬼王峒那事不办妥了,小津也不安心…小津是谁?干!
不会是刚才出去那姑娘吧?怎么说人家也救我二叩不是?咱老祁是有良心的,知恩图报…得了吧。
程宗扬打断祁远还絮絮叨叨的辩解,环顾一周,终于找到自己唯一的盟友。朱老头哭丧着脸道:我说凝姑娘,咱们可是说好的,到这儿咱们就回去,进了熊耳铺就给钱,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丛林间传来几声鸟鸣,背负着货物的马匹、走骡在枝叶间鱼贯穿行。潮湿的泥土上印着巨象深深的足痕,铜盆大小的足印每一步都隔着数丈的距离,一路向东行进。
云氏商会用的都是军马,白湖商馆的走骡也腿长体健,朱老头那头草驴混在里面,活像一只大耗子。
朱老头一路哼哼唧唧的抱怨,说他们这些北边来的人心眼都坏透了,不厚道,雇人带路还不给钱,一群几尺高的汉子欺负他一个老人家,缺德啊。
程宗扬很体贴地告诉他,如果急着有事就先回吧,自己跟着脚印走就行。反正鬼王峒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大家有缘的话,下次来南荒说不定还能见面,到时就把向导的钱给他结了。
下次是什么时候?这可说不准了,你要让我自己摸着良心说吧,这辈子我都不想再来南荒这鬼地方!可人这缘分从哪儿说起呢?也许过个十年八年,哪天老天爷不开眼,又把我打发来了。程宗扬一通鬼扯,朱老头听得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