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刚看了两眼就再支持不住,不得不含恨移开视线。孟非卿却对眼前裸女的艳态视若无睹,他击飞虞白樱的断月弦,双戟越收越紧,忽然戟尾一摆打在虞紫薇腰间。
虞紫激痛叫着按住腰肢,孟非卿戟交右手,左手张开,像抓一只小兔子那样拧住她的脖颈。破空戟声突然中止,楼内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各人的心跳声。程宗扬望着孟非卿,对他又多了一分佩服。
下午踹他那一脚只觉得过瘾,这会儿自己也原样消受才知道有多要命。孟老大不仅浑若无事,还能出手破敌,真不愧是铁打的好汉。虞紫薇咬牙道:有种你便杀了我吧!
孟非卿沉声道:当年之事,岳帅已经赠给两位黄泉玉作为补偿,还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虞紫薇尖声恚骂道:孟走狗!你以为我们姐妹是什么人!啐!
孟非卿有些尴尬地避开她的唾沫,挺起腰背威风凛凛地喝道:龙宸的人要蹚这滩浑水吗!庭中格斗声戛然而止,接着虞白樱飞身上来。
她与秋少君一战虽然没有楼上凶险,但绝不轻松,此时白腻乳肉香汗淋漓,甚至溢出皮甲,看起来比虞紫薇还要吃紧,虞白樱厉声道:放开她!孟非卿松开手,还挥下外衣覆在虞紫薇身上。
虞紫薇却毫不领情,将他的衣服扔到一边,赤条条挽住姐姐的手臂。姐妹俩站在一处,容貌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虞白樱充满恨意的目光从程宗扬、月霜、小紫、泉玉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孟非卿身上。孟走狗!虞白樱道:你和你的兄弟们一天十二个时辰尽管守着这小贱人!
我们走!程宗扬叫道:孟老大!你就这么让她们走?孟非卿尴尬地低声道:闭嘴。虞白樱狠狠盯了众人一眼,搂着妹妹离开。***程宗扬气得七窍生烟: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不就是姓岳的占了人家便宜,让人家记恨了十几年吗?
老子做的混账事让女儿承担,这当爹的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孟非卿道:此事一言难尽,她们姐妹本来是龙宸的人…程宗扬不客气地打断他,龙宸是什么东西?晴州最没有名气的杀手团。
孟非卿道:我想晴州知道龙宸刺客团的人不超过十个。程宗扬怀疑地说:是吗?龙宸每次出手都是以一千金铢起价,能出得起这个价钱的并不多,十个主顾已经不少了。
孟非卿回过头,月姑娘、紫姑娘,你们没事吧?小紫笑嘻嘻道:孟大哥,你好棒哦!月霜却道:你是谁?孟非卿道:在下姓孟。星月湖八骏之一,铁骊孟非卿。王真人和你提过我吧?月霜点了点头,师帅要我离你们远一点。
看着孟老大吃瘪的样子,程宗扬觉得很开心,他捂着裆假惺惺道:孟老大,想开点,也许王大将军不是这个意思呢!
孟非卿道:王真人多半是一片好心,怕你们跟着我有危险。月霜不冷不热地说道:谢谢你了。再会吧!孟非卿沉默片刻:我们兄弟虽然性子各异,但对岳帅都是一片忠诚…月霜打断他,我知道了。
孟非卿只好起身抱拳道:月姑娘保重,待我们兄弟在江州立足再来见姑娘吧。等一下!月霜眼睛猛地一亮,你说江州?孟非卿道:我们本来想请姑娘到江州,共襄大举…少拽文!是不是和宋军打仗的事?
不错!我们…月霜又一次打断他,有多少人马?充数的就免了,只说能上阵的精锐!将近两千。还有一些雇佣军。雇佣军不可靠。月霜皱眉道:两千人太少了。城池如何?万无一失。道路呢?
孟非卿道:江州西靠大江,有水路贯穿南北,隔江便是宁州。旱路主要有两条,能通车马。月霜用剑在地板上迅速勾勒出地形:东边是烈山?有大路吗?粮草供应怎么样?兵器储备如何?城中人口有多少…
程宗扬暗自嘀咕:真让孟老大赶上了。月丫头做梦都想上战场,何况还要给她两个营,这下想不让她江州去都难了。程宗扬与小紫对视一眼。小紫吐了吐舌头,亮出掌心的黄泉玉,朝泉玉姬摇了摇。
看到那贱人,程宗扬气就不打一处来。口口声声把自己当成主人,事到临头却弃主逃生。纵然她血透罗衣,此时又一脸惶惑,也激不起自己半点同情心。
一个大脑门小子在门外探头探脑地窥视,程宗扬一眼看见,招呼道:秋小子,滚进来吧!秋少君踏进不成形状的房门,躬身斯斯文文地行了一礼:不知哪位是月姑娘?
月霜正和孟非卿谈得投机,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是我。然后又转头说道:你刚才说经过烈山的道路很窄?秋少君碰了一鼻子灰却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
他与刚才虞白樱满身香汗的狼狈之态截然相反,衣冠整整齐齐,除了开始被切断的袍袖,几乎看不出刚与人交手的迹象。程宗扬道:秋小子,你很行嘛。
虞大姐起码有五级修为,看你的样子还很轻松啊。秋少君心有余悸地说:那女子真厉害,我都用到太素才支撑下来,再打下去就该太极了。喂,你的先天五太是什么功夫?太乙真宗的小术,秋少君谦逊地说道:比起师哥的九阳神功差远了。
程宗扬打量他几眼:师帅的九阳神功没传给你吗?秋少君道:我入门时师哥就离开龙池了,后来说过两次,但师哥在塞外一直脱不开身,就耽误下来。
他叹口气,得知师哥龙须大漠,夙师兄远赴塞外,就是怕九阳神功从此失传…正和孟非卿交谈的月霜忽然抬起头,你是太乙真宗的人?在下秋少君。月霜恍然道:秋少君就是你?
在塞外的时候,每次太乙真宗来人,师帅都会询问你的进境,还说怕你进境太快、根基不稳,最好能周游天下,历练几年。原来你这么年轻。秋少君怔了片刻,合掌道:多谢姑娘面传掌教师兄口谕。
月霜道:我要去江州,你来不来?秋少君指着自己,我?月霜一摆手,不来就算了。程宗扬踢了秋少君一脚,秋少君连忙道:当然要去!
话刚出口,他就为难地敏起眉,低声道:程兄,我那些瓢虫怎么办?好办,全放了。放不完你就炒吃了。秋少君苦着脸道:那东西会放屁,很臭的。
一提起两军交战、疆场争雄,孟非卿与月霜谈得分外投机,月霜当场决定搬到鹏翼社好商量如何筹备江州战事。
出于安全考虑,月霜的身份对佣兵团还没有公开,反正薛延山和石之隼已经接下江州的生意,月霜和敖润等人都会去江州。孟非卿如释重负,先把月霜送上马车再过来道:紫姑娘,虞氏姐妹身手不俗,今夜仓促而来吃了大亏,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小紫抱住程宗扬的手臂,笑吟吟说:程哥哥会保护我的。孟非卿深深看了她一眼,抱拳道:那就拜托程兄了。等孟非卿离开,程宗扬低笑道:死丫头,孟老大看出你的狐狸尾巴了。
那又怎么样?程宗扬捏了捏她的鼻尖:你不是不认姓岳的吗?为什么还敷衍他们呢?小紫白了他一眼,傻瓜。程宗扬叹口气。
我就是知道才问你。你知道吧,孟老大已经说了,谢艺和小狐狸两个营交给你,这一下就多了几百名忠心耿耿的手下。
可是如果你不开心,就是得到整个星月湖大营也没意思。喂,开心点吧,今晚月丫头就该知道你是她妹妹了。小紫拨弄那颗黄泉玉,眨了眨眼睛:想要我开心呢,你就要送我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那对双胞胎姐妹。程宗扬抓了抓脑袋,你知道哪儿有卖吗?晴州官衙虽然基本是一个摆设,但一个正常州级官衙的官吏无不具备,知州以下包括通判、判官、推官、户曹参军、司法参军、司礼参军、录事参军、孔目官、勾押官、开拆官、押司官、粮料官…无不具备。
而且在晴州当官还有一个好处:不用做事并且俸禄丰厚,因此被无数人视为美差。相比于其他无所事事的职位,主管司法的判官、推官还有点事做,但也仅限于维持市面的治安、小偷小摸之类的,较大的案子都由总商会接手。因此见到长安六扇门捕头前来接洽,衙门的判官杨展很是吃了一惊。
验过这位六扇门总部泉捕头的腰牌,杨展客气地奉承几句,立即表示州衙的一切资源都对六扇门完全开放…反正衙门监牢也是个摆设,除了暂时关押一些醉酒闹事的闲汉,从来都没用过。
拽掉头上麻袋,元行健脸上重重挨了几个耳光,清醒过来。他一伸手才发现身上戴着重枷,眼前一排手臂粗的木栅栏,竟然是一座监狱。元行健愕然片刻,接着咆哮道:谁!谁敢偷袭老子!
旁边是一个穿着捕快服色的端庄丽人,她坐在一张矮矮的书案后面,拿着纸笔,语调生硬地说道:姓名。元行健怒气上涌:老子是太乙真宗的人!谁敢抓我!
那丽人看了他一眼,拿起一枝铁尺放他踝骨上,然后伸足踩住。元行健眼睛慢慢瞪大,忽然格的一声脆响,元行健舌头猛然吐出,眼睛瞪得比铜钤还大,接着鼻涕口水都淌出来。泉玉姬拂好纸,挽笔问道:姓名。
元…元行健…元行健用变调的声音道:快松开…出身。太…太乙真宗门下…别踩啦…什么时候加入太乙真宗的?座师是谁?
三…三年前…林…林之澜…加入之前呢?劫…劫匪…元行健狂叫道:我都招了!都招了…快松开…十月十一日晚,你在什么地方?混…混元观!为什么要暗算雪隼佣兵团的月副队长?不是我!嗷…元行健发出非人的惨叫声。
眼前的女捕快不动声色,冷漠地问道:你为何给牛二迷香?元行健喘着气,目光不停闪烁,下一个瞬间,他左手拇指便被生生拧断。是林教御!林教御的谕旨!
元行健惨叫:林教御吩咐,见到姓月的丫头便把她擒下,送往龙池。如果无法生擒就杀了她!我只给了迷香,没想伤她的性命…你如何知道她在晴州?我们听说她在夜影关出现,一路追到晴州!听谁说的?
一位同门!他随蔺教御来晴州,无意中透露在夜影关见到一个酷似月霜的女人,我们用了两天才找到她!林之澜为什么要暗算月副队长?我不晓得,林教御没有交代原因!
泉玉姬重新拿起铁尺,元行健惨叫道:我真不晓得!好像姓月的是谁的女儿,是个要紧人物!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蔺采泉也来晴州了吗?元行健这才看到栅栏外还坐着一个人,他拼命点头:三天前刚到!
还有商乐轩商教御!他们来晴州做什么?我不…看到女捕快拿起铁尺,元行健急忙改口,我晓得!是拜火教的事!
听说拜火教有件东西十几年前丢失了,那些拜火教徒认定与我们太乙真宗有关…元行健声音忽然停住,过了一会儿才怪叫道:是你!程宗扬笑道: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月霜去了鹏翼社,秋少君返回混元观放他的瓢虫。他们都拍拍屁股走人,剩下客栈的损失,当然由自己这个冤大头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