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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两手按着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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轲横拿刀切着肉块道:“那当然。”“还赎什么?”冯竞道:“汲大人一声令下,兄弟们去打一仗,抢也抢回来了,还用给胡狗送金送银?”“咦…”有人道:“居桓全城失陷,宛王后和那个小公主不是也被俘了吗?”冯竞道:“这不废话!”

 “宛王后啊!”那军汉来了精神“记得不?在居桓的时候咱们远远见过,长得跟仙女似的…你说她们被那帮胡狗俘虏,会有什么好?”几名军汉嘿嘿笑了起来“宛王后那相貌,那体态…居桓王八成是戴绿帽子了。”

 “还八成,你以为胡狗讲什么仁义道德?当兄弟的可以娶嫂子,当儿子的可以娶后妈,何况是抢来的漂亮女人?这次居桓王的绿帽可戴大了。”几个人越说越来劲,有人道:“说不定宛王后这会儿就正被那帮蛮狗用着呢。可惜她那身白白的…”

 “行了!”轲横打断他们“再怎么说宛王后也是咱们帝都的人,她被胡狗肏上,你们有什么光彩的?”轲横教训几句,然后道:“韩丹,你往哪儿去?”“太热!我去透透风。”少年拉开襟口的钮扣,独自朝黑暗中走去。***

 那张弓是用铁桦木制成,沉甸甸的压手。为了保持弹性,牛筋制成的弓弦平时都是松的,弓身以一个自然的姿态张开,弓脊上刻着他的名字,韩丹。他在黑暗中拧紧弓弦,然后左手握弓,右手套着指环的拇指扳住弓弦。

 将近十石的强弓在他手中缓缓拉开,瞄向天际的半轮新月。脸上似乎还有篝火的灼热,强烈的心跳顺着手指传到弓弦上,似乎震得弓弦嗡嗡作响。

 韩丹把铁桦弓弯成满月,然后松开手指。那张空弓猛然弹起,弓弦“崩”发出一声震响。韩丹出身于帝都军户,家中累世从军,到他已经是第五代了。他父亲戍守北疆时,由于误报了两颗首级,被以冒领军功论罪,病死狱中,家道沦落。

 十五岁时,韩丹带上这张弓,独自来到西陲,成为一名募卒。去年帝宫内使赵衡来到西陲,校尉汲大人邀请诸国在金微山射猎,他作为卫兵随行。

 围猎中,有一头野猪穿过罗网,冲撞了一位贵宾的车驾,韩丹当即挽弓射杀野猪。事后他才知道,车内坐的是居桓王后。韩丹从未见过这样高贵优雅的女人。

 在居桓王宫,宛王后接见了这个默默无闻的士卒,他清楚记得,当说自己来自帝都,宛王后那双眸子顿时明亮起来。

 那天宛王后问了很多,临别时又给了他一份丰厚的赏赐。这件事惊动了校尉大人,不久韩丹被调入都护府,成为汲大人的一名亲兵。但现在,这张曾经救过居桓王后的弓,却要对准王后。

 “你曾经见过王后,知道王后相貌。”汲大人对他说:“带上你的弓,如果不能赎回王后,就射杀她。”韩丹一惊“为什么?”

 “因为王后是前来和亲的天朝王族,就是死也不能落在蛮族手里。”军汉们的轰笑声不时传来,韩丹再次拉开弓,对着天际的明月射去。…居桓残破的大门倒在地上,城墙上洒满发黑的血迹,还有火烧的烟痕。

 曾经有过四万居民的城市此时仿佛一座鬼域,远远就能闻到令人作呕的恶臭。都护府的骑兵面色凝重,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单从痕迹就能判断出战斗的酷烈。

 不管敌人是谁,都绝不好惹。他们没有进城,因为这座充满尸臭的城市不可能再有人生存。绕过城角,便看到草原上星罗棋布的营帐。轲横的浓眉皱了起来。那些帐篷从城外一直绵延到蒲昌海,营内放牧的不仅有马,还有牛羊和猎犬,帐外除了粗野的男人,还有妇女和孩子。

 轲横嗅到一股不祥的气息。以往草原的牧族袭击城邑,都是一击即退,来去如风,以免被九国大军合围。但这支敌军不仅仍然停留在居桓城外,而且还携带有老人和孩童,像是举族迁移到了居桓。

 “轲将军!”冯竞扬起马鞭。在部落营帐前方,树着一排高大的木干,上面一串串挂得尽是割下的头颅。

 木干后是一个巨大的火堆,焚烧尸体的臭气在远处就能闻到。轲横眼角跳了几下。自从天朝大军击溃魁朔以来,整个草原都未出现过如此嗜血的部族。至少轲横的军族生涯中从未见过。

 这是一支完全陌生的敌人。营帐一阵骚动,刚才还在悠闲休憩的男人们,一瞬间就翻上马背,呼啸着朝这支车队驰来。轲横摘下头盔,擎出代表使者的节杖,高举过顶,高声道:“西陲都护府使者轲横,要求见你们的主人!”

 那些剃发的战士将他们围在中间,警觉地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的汉子跃马上前“西陲都护府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们是草原的主人,都护府是西陲的主人。”

 轲横缓缓说道:“从蒲昌海到狼硅山,九个王国都受都护府管辖。我是轲横,都护府的使者,想见到你们的主人。”“我是拔海。”那个年轻人说道:“带领我们的是左部翎侯铁什干的儿子,英雄的铁由。”

 不可伤害使者,是草原通行的法律。拔海朝族人呼喊几句,要人群为这支使者队伍分开一条道路。

 …戴着黑铁头盔的首领坐在营帐中央,为了避免误解,轲横没有采取天朝流行的跪坐姿势,而是盘膝坐在首领面前,以显示出与对方至少相等的地位。

 但这些野蛮人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们甚至没有要求轲横取下武器。“你找我有什么事?”那个首领在问。

 轲横重复了一遍都护府的职权,然后说道:“居桓是受都护府管辖的王国之一。校尉大人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攻灭他管辖的王国,把无辜的人民变为奴隶。有什么事不可以用谈判解决,而要流血呢?”首领旁边一个瘦长脸的汉子说道:“居桓的国王窃取了乌德勒汗的土地,我们只是取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金微山是大地的屏障,山北的草原你们尽可以驰骋,但山南的土地受到西陲都护府的庇护。”

 “所有生长青草的地方都是乌德勒汗的牧场!这片土地属于青穹和苍狼的子孙。”这些草原上的穷鬼都他妈的是野蛮人!在他们猪狗一般的脑袋里,只要能够抢到的,都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礼物。

 轲横心里骂着,尽可能压住怒火说道:“校尉大人对他的子民非常关心,他想知道,居桓的人民和他们的国王是否安全?”“你知道,都护府的使者。”他们的首领用尖锐的声音说道“战败者失去土地和财富,这是草原的规则。

 我们在每个居桓人身上打下印记,宣告他们成为奴隶。居桓的国王,会被送到乌德勒汗座前,由圣主决定他的命运。”“居桓的王后呢?”

 轲横问道。其实无论是他还是都护府的校尉大人,对居桓王的死活都不在意。居桓的国王可以再立,子民可以再生,但王后作为天朝王族,是天朝荣耀的象征,绝对不可以受辱。

 “那个无耻的妖婆么?”瘦长脸的汉子说着,发出一阵奚落的笑声。轲横一阵光火,这些不知道礼貌的胡狗!他一字一句说道:“居桓王后是帝都来的公主,天朝高贵的王族。

 她与天朝的尊严一样,不允许有任何侵犯。所有敢冒犯天朝者,都将被诛灭。”帐内的草原战士们都跳了起来,罕多尔拔出刀大声说道:“你是在威胁我们吗?腾格汗的爪牙!”

 轲横注视着刀锋,两手按着膝盖,端坐不动。“苍狼的子孙不会接受恐吓。”首领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她已经成为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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