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点恩惠,怎比得了北山铁骑无数次搏杀中结下的生死之情。监军的内史陈会如此胡作非为,袁华一言不发,沈石就知道这条老狐狸已经打定了主意。
果然中军下令,强调了监军大人陈会的命令,命五营铁骑都向前锋沈石靠拢,同时派出一支辎重营紧跟着沈石。
为防止他跑得太快,袁将军下令,遗失辎重者,斩。这样沈石按照监军的军令,不紧不慢赶到西陵关。全军熄火,借着夜色掩护,从容布置了营地。等辎重到达,营盘已经扎好。
三千骑聚在丘后,两翼各一千骑,呈山字形排列。沈石抱肩望向五里外的关隘,思考着如何攻破这座关隘。却不知道他遇到了自己一生最强劲的对手。…与沈石猜测的不同,铁由手中只有三千骑,而且他也不在关内。
三千骑,对游牧民族来说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何况他的五千帐部众已经有一半迁移到西陵关,另外一半则与他的骑兵汇合。
沈石犯下的第一个错误,是他没有想到敌人攻下关隘居然不愿意住在里面,倚靠坚固的城墙来防守。这并不能怪他,很少有人会弃城不守,而留在没有防护能力的帐篷里面。
他犯下的第二个错误是没想到这是一支举族迁移的部落,兵源绝不止能看到的数字。这同样不能怪他。事实上,除了西陲都护府,整个天朝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一点。而他犯下的第三个错误,是低估了这支不寻常的敌人。或者这才是沈石的错。
铁由的营地在西陵关北侧,战士与牧民混杂,显得格外庞大。经过两天的休息,这些草原汉子已经恢复了精力,随时准备继续进军。
一座不起眼的帐篷外摆着一只木笼,里面装着一个赤裸的女人。她像一头被剥光的牲畜关在笼内,折断的手臂弯成一个畸形的角度。
已经散开的发髻,还残留着贵族妇人的优美与精致。但身上却没有任何可以遮蔽的衣物。她蜷着身子跪在狭小的木笼中,赤裸的胴体仿佛失去水分而发干。有些好奇的孩子,还隔着笼子用树枝去拨弄她过分白皙和饱满的乳房。
那妇人扬着脸,齿间咬着一根剥过皮的木棍,呆滞的眼睛露出死灰的颜色。她面对着帐篷,任何一个路人,都能看到她赤裸的臀部和臀间的血迹。这些血并不是处女的落红,而是来自她的后庭。路过的女人鄙夷地朝她唾去口水。
在草原上,一个有身份的女人,不会让丈夫使用他不该使用的部位。这些血迹,说明这个女人已经被人像娼妓一样使用过。并且激怒了主人,而被关在笼子里示众。一个下贱的不听话的奴隶,活该受到唾弃。
赵秀儿蜷着身子伏在角落里,下体有殷红的血。她是流泪乞求,才得以侍奉主人,用她处子的血染红主人的阳具。而这时,母亲已经被裸身示众了两天。一个贫穷的老牧民进入营帐“英雄的铁由,召唤你的老马什有什么事?”
“马什老阿爸,”铁由道:“部族里只剩下你还没有妻子和奴隶。”“这是青穹的意志。它摔断了老马什一条腿,让他忍受孤独和贫穷。”“你不会再孤独了。
我送给你一名奴隶。你可以把她当作妻子或者女奴。让她在冬天给你暖脚。”“感谢你,我的主人!”老马什拖着一条残废的腿,艰难地伏下身,去吻铁由的脚面。
铁由托起他“就是帐外那个奴隶。她的手臂断了,还能接好。你可以让她给你干活,陪你睡觉。如果她不听话,你就用鞭子狠狠揍她。”帐外,宛若兰柔声对笼里的女奴说着。
经过两天的裸身示众,曾经的郡守夫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就像一具了无生气的躯壳,甚至没有了绝望。她呆呆看着劝说自己的女奴,最后木然点了点头。郡守夫人被指定给部族最贫穷的牧民。
按照主人的命令,她当着主人和奴隶的面,亲吻了老人的脚趾。然后被带到一顶破烂的帐篷里,服侍她残疾的主人。铁由说:“我应该把她一直装在木笼里。这样新来的女奴就知道收敛她们可憎的傲慢。”
“你是对的。”宛若兰说:“但她的女儿会再没有办法抬起头来。”铁由说:“我用不了太多女奴。把她送给别人。”“她是个纯洁的处女,可以为你带来乐趣。”铁由固执地说:“我不需要。
你知道怎么取悦我,有你就够了。而且我不喜欢她那些我听不懂的语言。”宛若兰淡淡笑着说:“可是我有段时间不能侍奉主人。”铁由皱起眉。宛若兰说:“我有了身子。”
铁由怔了一下,他踏前一步,又退了回来。“我会找郎中堕胎。但那些天就不能服侍你了。”铁由沉默了一会儿“我的儿子吗?”宛若兰的第一胎已经堕掉,这段日子,她只服侍过一个人。
“是的。主人让奴婢受了孕。”她扬起脸“你已经是个有力气的大人了。”“不要堕掉。”铁由说。宛若兰淡淡笑着“我身上有魔鬼的血。”“我告诉你不要堕掉!”铁由像发脾气的孩子一样喝道。“是的,主人。”宛若兰顺从地说。
沉默中,帐门突然掀开,罕多尔冲进来说:“腾格汗的骑兵!”铁由拿起皮甲披在身上,取下自己的铁矛。
“大概有五千骑,在关外五里。”罕多尔飞快地说着“都是骑兵。他们没有举火,发现的时候已经扎好营盘。”铁由戴上巨大的铁盔跨出营帐。
外面的草原汉子已经纷纷跃上马背。他回过头“让她留下来。”他牵过自己的马匹,高声道:“罕多尔!拔海!别矢里!赤马翰!”
***帐内吵得热火朝天,沈石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坐在椅上。等吵闹声安静下来,他才开口“吵完了?”
前军的四名骑尉都聚在他帐内,虽然名义上与他平级,但这些骑尉都是他担任骑将时的左右手,一向唯他马首是瞻。
这都是拜袁华所赐,那头老狐狸认认真真给监军大人算了一笔糊涂账,把沈石降为只掌管千人的骑尉,让他担任最危险的先锋。却把他最能干的手下都调到周围。按照另一位将军冯修的话:将来就是打到帝都,也好有个照应。
不过他这句话说完,就被几个老家伙按住痛揍了一顿。第一营骑尉董威道:“兄弟都是骑兵,想攻城,除非把西陵关横过来放。”第四营骑尉逢吉道:“既然说了攻城,也该攻两下。让我说,弄两台投石车,远远扔两块石头就算完。”
“放屁!”旁边一个汉子嚷道:“西陵关坚壁清野,周围四十里,能找出一块石头算你本事。”
“我呸!程大眼!你长眼没有,西陵关南河北山,山上没石头,你把我头拧了!”第七营骑尉杜斌道:“让我说,石头都别装,就弄点土投过去。天亮一看,嗬!城上都是土!说明咱们攻了。没攻下来,那是西陵关太结实。”
程节道:“你这才是屁话…”沈石板起脸“吵完没有?没吵完接着吵!”几个人都闭了嘴。沈石哼了一声“吵完了,都回去睡觉!”“少将军,不攻了?”“五千骑兵攻城?笑话!天亮叫阵,想打出来打!”“那虏狗要不出来呢?”
“不出来就歇着。让辎重营把周围的祠堂、庙宇都拆了。石头给我存好!谁敢往城上投一块,就把他也投上去!还有,各营看好动静。就这几道篱笆,能比得了西陵关的城墙?别让人连锅端了!”
“是!”几名骑尉挺起胸膛,轰然应诺。…“在那边,”罕多尔指着远处“是个十头骆驼高的山丘,冲上去要费点力气。”“别矢里!”铁由道。穿着白袍的射雕儿策马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