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被警方带走了十多天,但她下灰机的时候,精神很不好,面色惨白,头发蓬乱,而且眼神无力,目光溃散,或许,分析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化妆的缘故吧,这四十有五的女人,没有化妆,她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这样子,与人前风光无限神采奕奕的尹秀珍,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在拘留所,那些化妆品是全部收缴的,而且出来后,回深圳匆忙,自然也不能去买化妆品。
素颜的她虽然形象打了折扣,但大家都心里亮堂,自然也没有谁真正在意。因为很多人在,她一如以往是谦和的笑,同时还宽慰大家,这不没有什么事吗?
大家何必兴师动众地来深接我?众人见她虽然素颜,脸色也不好,但见她笑,只得陪着她笑,都说,出来了就好,免得这肩上的担子,将我们都压垮了。
这事儿有点搞笑的是,偏偏说这些话儿的时候,在尹秀珍被带走离开的时候,人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而且有种鹏远地产就因此要倒掉,赶紧儿分点东西跑人的人。偏偏真正在这段时间里顶上公司正常运转的韩三哥,阿远,阿胜,却连接她都没有来。
因为他们还有云浮那个工地忙碌着,那个工地已经临近封顶,楼房800多套也拿到预售许可证。
正是本着快速回笼资金的办法,他们在那边联合当地电视台搞大型的促销活动,听说是花了60多万赞助了一档市级晚会,所以未能来接尹秀珍平安归来。
这也让人感觉人情世道的冷暖,感受这个社会的现实。干事者与讨乖者并存,表面的浮华与真挚的感情同行。尹秀珍回到深圳,自然先是一通聚会,美名其曰“接风洗尘”
大家依然推杯换盏,尹秀珍也频频举怀,喝了不少的酒,也说了不少话,当然也有感谢各位在这段时间里不离不弃的话。从酒店聚完餐回家里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只有在人散去的时候,坐在回家的车上,她才疲惫不堪地说:唉,小弟,我真是累啊。说着,她将身子一仰,靠在车的沙发上。尹秀珍的累,我能理解。这人在拘留所,心里万分忐忑不安,更不知道,公司的运营怎么样,自已何时才能出去?
而且,今天又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又是应酬喝了酒,自然身子疲软,有气无力。我一边开车一边将手搭了过去,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握着,然后对她说,回家了,泡个澡,让菲佣给你按按摩吧。
回到家里,她与孩子们逗笑一阵,就洗洗睡了,连我示意菲佣小妹给她按按头,她也摆摆手说算了。按说小别胜新婚,虽然这是不情愿的小别,但两人毕竟分开了那么十多天,按说自已怎么也需要给她温存温暖,但她倒在床上,竟没有那方面的要求,而是倒头就睡。这些天的惊惶,担心,困扰,让她终于能安安生生地睡个好觉。
这让平素喜欢依着我而睡的她,一晚上竟感觉未有翻身,而且,她一睡就到第二天下午,这弄得我都以为她病了,摸摸她的额头,还弄了个耳体体温计放在她耳孔中一拧,显示的数据却是很正常的。
后来快吃晚饭的时候,我才摇醒她,说姐你怎么啦?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或者在里边有人对你怎么了?尹秀珍摇了摇头,将我的脖子抱住,嘟着嘴说,就是累,就是想睡,就是床上的软和和味道,让我迷恋。
我说,你睡久你也得吃点饭啊。她摆摆手,不饿。继续睡。萧梦岩打来电话,打给尹秀珍的,她因为睡觉手机放在客厅未有接,我接了,她说她晚上请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我说她还在死睡呢。她说,她还在睡?我回答,嗯。
她说,是不是昨天晚上,你太努力了,要了几次?我呵呵一笑,说去你的,怎么会,一次都没有,她太累了,回头就倒床就睡。
她说,那我改天,再请你们吃饭吧。说毕,她就挂了。萧梦岩是个何等聪明的女子,她在与我聊了几句这样的话,似乎就显得是朋友间的正常了,因为这通电话,与发短信都不同,这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或证据。
而且也直接说了,也不担心别人有什么想法,其实,就算我与她在常州时有着别样的情感,在回深圳的飞机上还相依相偎,但在下了飞机后,她就与我保持着远远的距离了。
那一夜的云雨之欢,似乎就没有在存在过似的。她又恢复了她的样子,她是集团公司的副总裁,主管策划,人事,销售,她仍然冷寞如冰,不拘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于我,表面也就是以前那样。
虽然背地里面,对我的表情要丰富了一点。尹秀珍回来之前的那天,我去公司里替尹秀珍拿记事本,在萧梦岩的办公室门口,我朝她看了一眼,她还站起来,问我有要紧的事吧。
两人还叨唠几句,我才走人。但那只是同事之间的闲聊,根本未有触碰男女私情。这一点,她真的做得很好。尹秀珍出来后,并没有立即去公司里,而是休息了三天。在那个周末的时候,她还带着三个孩子,去了趟世界之窗游玩。
那天是她领着去的,我都没有去,而那天她打扮得很漂亮,画着眉,涂着腮,很精神的样子。回来时,仍然和孩子们聊和兴趣盎然,这让我有所欣慰。毕竟她不恢复过来,公司里总感觉差了什么似的。
虽然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汹涌,但只有她,才能将这股暗流给镇压住。尹秀珍的出来之前,就要求各个分公司集资的款项,都如数退了回去。
她出来后,马上就面临着资金捉襟见肘的困境。这些以高出银行利息从民间集纳起来的资金,虽然利息有点儿高,但总归是在承受得住的范围之类。现在一下将这部分资金抽走了,也是不小的数额。
而且,现在银行银根紧缩,根本贷不出来款。或者贷出来,也只有几十万上百万,这有个屁用。
特别是常州这个需要实际投资六七个亿资金的商务中心大楼及周边停工后,每天就多达一二百万的银行贷款需要偿还,这压力是可想而知的,而且,这个工地的部分很行贷款,并不是用这个工地的地皮或者鹏远集团总公司的资质来贷的。
而是鹏远集团和七八家分公司分着在全国各地贷的,是从陕西分公司贷七八百万元,潮州分公司贷五六百万元,这样集起来的。
现在,因为常州工地牵涉进集资大案停工了,也直接影响到这些分公司的运作,弄得这些分公司领导人,都因为手中没钱而无法动弹。
恰恰鹏远集团采用的股权模式,大多是这样的,由鹏远集团派出总经理到那边管理,大约占股权百分之七十左右,各地分公司一些很有能力的人,占股百分之二十左右,然后还有百分之十的股权,就等于是赠送给别人的,至于是哪些人,就是某市委常委的小舅子,某局长的侄子之类。
没有这些人,一个外地的企业,是拿不到地皮的,而占股百分之二十的人,往往就是公司的副职,协助管理,但在当地,能耐通天。
汕头分公司也是由鹏远集团和汕头一个商人合作的,他占股百分之二十五,可汕头分公司眼见深陷“助贷门”害得自己占股的工地都无法正常运转,这不,他就反把了…
***我们深圳鹏远集团汕头分公司合作的这个人姓李,瘦小个子,但却是汕头某互助会的一个堂主。
大家都知道,香港人和潮汕人,最讲究这个,什么兄弟互助会,同乡互助会,青年兄弟会等等,就近了说,这是新时期新社会出现的民间团体怪胎,大了说,就是香港的三合会、新义安等类似的团体的变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