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爷爷,你老就别谦虚了,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您老陈半仙的大名呀!”然后坤子又转向了刘雪婷介绍说“陈爷爷还借着看风水的名义给邻里兄弟的做了不少的调解工作呢。”
“哈哈,不提那个了。”陈半仙摆了摆手笑道。“您就是上苑村的陈半仙老先生呀?久仰了!”
刘玉芬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大表敬意。刘雪婷也赶紧给陈半仙让座。不敢当什么先生呀,红白喜事的,总得有个人张罗不是?人死了也不好随便挖个坑子埋了,这些讲究就得有个人去操持不是?所谓风水,也不全是迷信嘛。”
“陈老先生说得是,至少对活人来说还是个心理安慰嘛,今天这事儿多亏了陈老先生了!跟老先生说句实话吧,那个孩子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儿了,我连动都没有动呀,他们赖在这里,你说冤死人不冤死人?”
“其实这个也可以理解,人家毕竟死了孩子嘛,人一激动,就没了理智,脑子也就拐不了弯儿了,他们也不想想,深更半夜的,医院哪有往外撵人的道理?可人一哭就糊涂了,哪还能听得进去?”
陈半仙也安慰着刘玉芬。今天他之所以愿意为刘玉芬解围,也是他早就听说了这个按摩店的厉害之处,不少小儿中风的都是在这儿治好的,但收钱却并不多,有的时候遇到了穷人家的孩子来看病,这个刘玉芬不但不收钱,反而还会接济人家一些。
“其实我心里难受也有另一个原因,那孩子确实是中风祸害的,如果早来一天的话,我也能把他救过来,可惜了一个小生命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何必这么自责?”陈半仙觉得这个孩子的死应该与刘玉芬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也就没有必要自责了。“陈老先生有所不知,还是怪我呀。”刘玉芬依然自责的说。“为什么?”
陈半仙更是不解了,难道这个孩子的死还真的与这个刘玉芬有关?***刘玉芬说,以前女儿刘雪婷就曾经劝她去考一个执业医师证,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行医了。
而她却因为自己学不来那些高深的理论而拒绝了,只是弄了一个保健按摩师资质,所以就不敢对外开放光明正大的给人治病,许多中风的孩子家长根本就不知道她有这一项技能,许多人也都是在医院里治不下去了多方打听才会找到她。
如果昨天夜里那个孩子早些时候找到她这里的话,绝对有救。陈半仙整天走南闯北的,当然知道民间一些高人的故事,他们大多也都是无证行医,有的甚至还要面临着被罚被逮的危险。
可考取一个正规的职业资质谈何容易?“要是弄个假证,也不是办不到,可我不想搞那种糊弄人的东西。自己心里就不踏实。”刘玉芬说。“我妈她已经治好了不少孩子的病,但这些口碑都不能作为明面上的证据来办理职业资质。”刘雪婷解释说。
如果没有今天这件事情,坤子还不知道在外面已经颇有些影响的惠民按摩店就是刘雪婷的母亲所开。
“姐,你说,医院里把一个生命垂危的孩子推到阿姨这边来,是不是别有用心?”坤子当着陈半仙的面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可不能乱说。
不过,医院那边是知道我妈开这个按摩店的,之前也曾经有意向要跟我妈合作,但我妈没有同意。”
“那就是了,这种医患纠纷是很令人头痛的事,他们这样把麻烦一下子推到了阿姨这边来,不但是自己清静了,还会让你不得安宁,我看他们好像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坤子表情严肃的说。
“没有那么严重吧?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值得他们动这番脑筋?”刘雪婷并不相信坤子的推测,但她怀疑医院是为了往外推卸责任,因为出了这种事情,会让医院的名声跟经济利益都受到严重损失,所以,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至于用来对付她刘雪婷,她并不认可。
“反正我觉得这事儿还没有完,死者家属不会善罢甘休的,医院那边一定也会再把皮球给踢回来。
不过有一点阿姨不必担心,俗话说,干屎抹不到人身上,人是从医院里半夜推出来的,这种事情应该是谁主张谁举证,死者家属应该举不出是您把她孩子治死的证据吧?
而医院方面要想诬赖你,也举不出这样的证据来,如果死者家属要做尸检,那是最好,正可以还阿姨一个清白了。”“这一下,只怕我大哥又要不得安宁了。”刘雪婷不禁叹道。“为什么?”坤子问道。
“你想想,死者家属脑筋虽然转过弯来了,但他们岂不是要跟医院一直闹下去?医院是肯定不会认账的,而这个医患纠纷就会越闹越凶,你想,身为政法委书记的他能安生得了吗?”
其实刘雪婷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在担心另一个人,那就是县委大院里的那个老头子。但在刘玉芬面前,她根本就无法提起那个人,而此时,政法委书记马长风已经坐在了葛顺平的办公室里,一向都是大马金刀的马长风此时在葛顺平这个半老头面前也是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惠民那边倒是解了围,但这并不表明死者家属会放弃追讨说法,既然他们把孩子的尸体都冰起来了,各种闹就会层出不穷,你这个政法委书记可得提前想好对策了。”葛顺平给马长风泡了一杯龙井递了过去“现在雪婷那边还好吧?”
“应该没事儿了,我听保田说是坤子那小子去做的工作,也不知道坤子那小子是用了什么法子那么快就把人给说服了。要知道,这种时候家属那边情绪一直是很激动的,任你磨破了嘴皮子,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
“是呀,换了谁都会这样的,我们做工作不能光从政府的层面去考虑,也多从老百姓的立场上换位一下,这个事件现在你有个应对的预案没有?”葛顺平看着马长风问。
“这纯粹是一件民事纠纷呀,我们不好主动介入,如果他们再去医院闹的话,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介入保证不让事件扩散出去就是了。”马长风现在也没有最好的法子,因为当事人一方的医院如果不能主动承担责任的话,死者家属就不会罢休。
“老是被动应付怎么能行?民事纠纷处理不好就会酿成大事件,到时候你我怎么收拾?总不能我们两个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吧?
尤其是这种医患纠纷,很容易惊动外面媒体的,我倒不是说怕媒体曝光,但压力总是有的,你至少得让老百姓看到我们这些当官的不是光吃饭不干事儿的主吧?
不要再说什么只是民事纠纷,今天这事儿已经成了事件了,要不现在就让卫生部门的负责人过来,咱们坐一起商量一下,我得要第一手材料。”“我看这样也行,不然我们主动介入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马长风深谙葛顺平的意图。
“如果医院的这种作风不能及时纠正,恐怕以后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我们不能就事儿论事,一定要让医护人员真正树立起为人民服务的观念来,而不是两眼只盯着钱。”
葛顺平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不免微带愠怒。说完,葛顺平就打电话把负责文教卫生的汪树清跟卫生局长何伟华叫了过来,然后他又想起了宣传部长曹小飞。汪树清来到之后一看政府一把手贾政道并没在,他便问:“老贾还没回来?”
葛顺平说:“这不是常委会,我只是想跟你们几个通通气儿,今天这事儿老汪你也听说了吧?”“知道知道。”汪树清连忙点着头说。
“这么点儿小事儿,你还要老贾回来给你擦屁股呀?别忘了你才是分管文教卫生的县长,什么事儿你得先走在他前头去才行,你不先把情况摸清了,难道你还要老贾替你下去查?”
葛顺平一听汪树清露出来的苗头就忍不住气堵。“葛书记批评的对。”汪树清赖笑着答应道。葛顺平把目光转向了卫生局长何伟华“你负责通知医院,让他们全力配合公安部门的调查,并认真自我反省,我要得到你们调查的第一手材料。”
然后又对曹小飞说“即使有外面的媒体过来,也用不着封杀,咱们的宣传部门不能噤声,让人家说咱是哑巴。我不知道你们看到那些新闻采访政府部门不敢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想法。
你不说话就是有理了?连错误都不敢承认,在老百姓心目中你还想有什么威信?我用不着你们给自己护短,只要实事求是,老百姓总会谅解的,如果我们有意无意的要站在政府一边或是替强权者说话,那就自己先败下了阵来。
亡羊补牢并不为晚,如果我们只是一味的压制,你们等着看吧,他们会给你捅出更大的篓子来的!”说完之后,葛顺平那灼灼的目光便扫在了几个人的脸上。一番话下来,几个分管领导一个个都头上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