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老王医生所说,哑婶只是动一个小手术,进手术房不到一个小时,昏睡的哑婶就被推出来,她的面色苍白,手臂上还吊着点滴。
主刀女医生一出来,摘下口罩,对龙昊天笑道:“龙局长,幸不辱命啊,我发誓我在给我老娘动手术的时候都没这么仔细。”“那就好,麻烦你们了,回头再请你们吃饭。”
客套了几句,医生、护士便去善后,并准备下一场手术,此时哑婶的脸色虽然苍白,不过呼吸很平稳,显然连麻醉师都是高手,因为她的脸上暂时看不出疼痛之色。
见医生们之后的手术排得很紧,让龙昊天对于投资镇医院更有信心。眼前的当务之急是安排哑婶住院的事,虽然是小手术,不过还是得留院观察,龙昊天便找人去处理。按老王医生的话说,要是别人或是没钱的人家,第二天基本上就可以走人。
不过若是想好好调养,也可以多住几天,吃点中药调理,对于术后的恢复比较有利。一般来说医生是不会这样建议的,因为这里的病人很多,多到即使在走廊加塞病床,床位也不够的地步,这些医生恨不得一缝好伤口就直接把人赶走,那种强开药骗你住院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这话说得是有点夸张,不过这里的医生、护士都累得面色樵悴,日夜加班似乎是正常的事,刚才龙昊天还听见几个护士在抱怨已经累晕了却没办法休息,恨不得放哀乐赶人。
看来镇医院的生意确实很好,别的不说,光是医院门前连晚上都会塞车的情况来看,确实属实。办手续和缴费有人代劳,龙昊天什么事都不用做,且医院派了一个护士过来,专门照顾哑婶。
出了手术室后,哑婶还昏昏沉沉的,便被一堆人簇拥着进了病房。哑婶的病房不在住院部,而是紧挨着门诊部的单独病房。这里说是病房,还不如说是一栋栋独立的小楼,按老王医生的话来说,这些就是劳民伤财的面子工程,不过环境干净得很,想来是给有钱人住的,单就这清静的环境,就让人心甘情愿地掏腰包。
哑婶躺在病床上打点滴,那个长得还不算难看的护士寸步不离地看着她,一会儿换点滴,一会儿换尿袋,忙个不停,她的神色严肃得像在执行神圣的任务,但说难听点,简直像是在开追悼会。
病房是单独的套房,护士紧张得连屁都不敢放半个,也不理睬龙昊天。随后,龙昊天跑到阳台抽烟,并发讯息报平安。病房内坐了个木讷不言,紧张得像要送死的护士,气氛无比诡异。
按理说以龙昊天这样的色狼,在这样独特的环境里,铁定会联想到制服诱惑、角色扮演,可惜眼前所及实在勾不起欲望,一是因为这护士长得不怎么样,二是因为这边的制服很难看,纯白的连身裙上没什么图案,上面有点污渍不说。
而且还散发着药味,让龙昊天半点想勾引她的冲动都没有,跟邬月的形象气质制服诱惑压根没有可比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反正手术完成了,医生、护士都知道哑婶是重点照顾的对象,不会怠慢,没什么可担心的,龙昊天索性交代几句就走人了。
对于小保姆兰夕的态度,龙昊天是心痒得受不了,不过毕竟哑婶刚动完手术,还需要住院,龙昊天也无暇去撩拨小保姆,这几天和邬月过去照看着哑婶。
按理说,哑婶有看护照顾,倒不用龙昊天和邬月这样操心,不过说到底,有自己的亲人陪着,哑婶才会安心。哑婶躺在病床上,看来心情不错,面色也变得红润,只是面对龙昊天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有几分扭捏。
邬月陪哑婶说话的时候,哑婶会拿起手机和邬月交流,可龙昊天在场的时候,哑婶的态度就变得不一样,显得很客气,就算偶尔会偷偷看龙昊天一眼。
不过马上又会装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哑婶住了三天的院才回家,回家后,平常是邬月照顾她,看得出邬月是真心把她当长辈伺候,总是殷切地关心她,让哑婶受宠若惊,觉得不好意思。
毕竟哑婶这是女人病,有时龙昊天不方便靠得太近,所以这段时间也没找她聊几句,邬月以龙昊天的女人自居,自然担负起这责任,说实话,一向大剌剌的邬月这段时间确实很细心,也照顾得很到位,哪怕是想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在邬月的房间内,穿着一套蓝色绣花睡衣的哑婶一边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玩着手机。这段时间在邬月的教导下,哑婶也会使用电脑了,尽管还是很生涩,但起码懂得基本的操作,偶尔会用电脑上网,以打发时间,毕竟现在是术后的恢复期,她像被禁足一样哪里都不能去,让她有点郁闷。
尽管哑婶不喜欢热闹,但还是喜欢和乡亲们凑在一起,听乡亲们说长道短,现在老是独自一人,也难怪会无聊。
哑婶对于手机的使用已经驾轻就熟,不过再智慧、再先进的手机在她手里的作用也是有限,对她来说,最开心的就是这样就能用文字和女儿晓燕沟通,能用这种简单的方式,在无法和女儿陈晓燕见面的情况下知道她的状况。
哑婶偶尔也会和龙昊天传讯息,不过聊的话题都很客套。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哑婶手术过后,她和龙昊天之间总有种尴尬的气氛,并不是因为陌生,也不是有芥蒂。
而是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感觉,让哑婶有点不敢面对龙昊天。比起龙昊天,哑婶反而和邬月聊得比较多。
而且她很喜欢和邬月聊天。除了手语外,用手机打字是哑婶唯一能和别人沟通的方式,尽管没什么聊天的话题,但邬月和龙昊天没事就喜欢陪她打字对话,希望有足够的沟通,可以让哑婶的心情好起来。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下,龙昊天发现哑婶除了没主见、小气外,还有一个极大的问题…自卑。这种自卑造就她逆来顺受的脾气,让她不敢送女儿陈晓燕上学,尽管一部分是因为身体上的缺陷,但更多的是心理原因,以及现实生活的一些因素,比如贫穷到让她无法抬头做人,以及她少女时不幸的遭遇,也造就她的自卑和内向,这其实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因为她有些好邻居,所以她的孤僻也没有到多严重的地步,不过因为哑婶一直对自己感到羞愧,不愿成为女儿陈晓燕的累赘,有时会太过执着,让人觉得不好相处,但这只是她母爱的表现。
***孩子间的嘲笑是天真却残酷的,陈晓燕小时候生活在口无遮拦的山村里,曾受过伤害,这让哑婶更觉得愧对陈晓燕,心里的阴霾日趋严重,造成性格上的自闭,毕竟她是一个爱女心切的母亲。
这一切是哑婶住院的时候,心理医生分析出来的,连哑婶本人都不知道,除了龙昊天以外,医生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哑婶心里的脆弱和无奈让龙昊天心生怜爱,也让他开始关心这个身为长辈的女人,尽管他们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但不可否认哑婶那无言的笑容下隐藏的无奈,因此龙昊天清闲下来后,就一直在照顾哑婶,用心地照料她的起居,也陪着她聊天,希望能在不经意间缓解连她自己都注意不到的心结,用迂回的方式解决她心里那些始终困扰着的问题,可以说这段时间龙昊天是把绝大多数精力都放在哑婶的身上。房门一开,只见龙昊天满头大汗,笑眯眯地走进来,他穿着轻便的短裤和背心,因为天气炎热,衣服都被汗湿透,更满头大汗,看得出大中午的太阳有多毒辣。
“妈,吃饭了!”哑婶朝龙昊天微笑着,只是心里突然一阵心疼,吓了一跳,难为情地低下头,可不知道为什么心疼过后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悦。龙昊天倒是没有察觉到哑婶的表情阴晴不定、心绪很杂乱,他一边把托盘里的菜放到哑婶面前的桌上,…
边笑呵呵地说道:“一直都是你做饭给我吃,这次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吧!”哑婶不禁感到诧异,随即疑惑地看了龙昊天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没有言语或文字上的沟通,但有时候哑婶在想什么,只用一个眼神,龙昊天就能会意,他立刻得意地笑道:“你别不相信,这一顿可不是瘦仔他们做的。
而是我勤学苦练后亲自下的厨。你是不是看这些菜色香味俱全,所以不相信?我告诉你,今天连你的早饭都是我亲手做的。”
心思被一点而中,哑婶顿时不好意思地一笑,因为她真的不相信龙昊天这种局长身份的人会下厨,而且在她传统的思想里,男人是不下厨的,尤其是龙昊天这种身份高贵年轻有为的男人。
哑婶打量着眼前的午饭,一桌的菜,丰盛得让她有点惊讶,而且还不是容易炒的家常菜,光是这卖相和散发出来的味道就激起她一阵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