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字脸让监狱长坐了回去,我们这会议室不是围一圈的那种,而是类似于教室那种,地方格外大,其实就是给犯人上思想教育课的屋子,座位一排排,前面还有桌子,现在就国字脸自己站在前面,清了清嗓子,说:我叫赵志,省司法厅组长,有人匿名电话举报在几天前,我们监狱因为演出发生了一场犯人暴乱,而且,死了一个人。
我听了这话,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那感觉,比考试作弊还要刺激,但是我脸上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这监狱里面都是人精,我要是稍微露出马脚,估计就是作死的节奏了。
向我们这些监狱里面的工作人员立马小声嚷嚷起来,其实大家都明白,发生这种事情,基本上就是监狱工作人员没跑,那犯人虽然能往外打电话,一来电话是要录音的,犯人都知道,不敢说这事,二来,犯人打电话都有工作人员看着,她们也不敢说,三来,犯人举报了,最后吃亏的可还是犯人,没有人那么缺心眼。
赵志第一时间没有制止下面人说话,而是用钩子一样的眼睛扫了一圈,我心虚,感觉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赵志咳嗽了一声,说:现在,把那天发生的事情都写下来,一字不差,匿名,你们分散开来坐。
听见这个,我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我刚才还想,这个省里来的人,会不会傻逼兮兮的让我们投票选出最有可能谁举报的。
分散坐开,那些省里下来的人就开始绕着我们转,防止有人商量,我不知道监狱长他们知不知道这赵志要来,也不知道他们那些人有没有统一口径,反正我有什么就写什么了,操他妈的,不是不给名额吗,咱们就把事情往大里闹,我就不信上面的人也会像是监狱长他们一样胡闹,只把名额给AB监区。
半小时,我们手里的纸都被收了上去,赵志花了半个小时才,看了一下我们写的那些东西,然后看着我们,说:中午接到举报,监狱暴乱,省里很重视这件事,立马让我下来查,结果还遇见一件事,那就是很有可能是纵火主犯的囚犯,上吊死了,你们监狱挺厉害,前段时间病死一个,现在接连死了两个,从监狱长开始,一个个的往下,单独谈话。
说完这话之后,他冲着旁边几个跟着来的小年轻说:看着所有人,不允许任何人交头接耳,我还就不信了,一个个的谈我还找不到线索,你们写的这些,都是狗屁!说着,他手里抓起那些纸条,直接扔在地下。
那赵志真他妈的有激情,雷厉风行的,就像是他说的一样,还真的一个个单独谈了起来,先从监狱长开始,一个个的往另一间屋子里去,然后又是监区的领导人,到了最后,才是我们这些管教还有狱警,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煎熬的我啊,紧张的出了一手的汗,心虚啊,没办法,我想着进去是不是直接给他说,这事就是我举报的,他妈的,太吓人了。
进去之后,赵志坐在办公桌的一边,用那凌厉的眼神仔细打量了我一下,我当时是硬着头皮跟他对视的,手心脚心都出汗了,要是在多坚持一会,我估计自己都会打起哆嗦来,幸亏他并没有看太长时间,让我坐了下来。
赵志说:监狱基层就你一个男同胞,来这工作习惯吗?
我没想他居然会给我拉起家常,错愕了一会,点头说,挺好的,很喜欢这里的氛围。
赵志只是看着我,也不笑,我挠了挠头,继续说:恩,是有些不习惯,毕竟都是女人,而且,犯人见了我比较容易激动。
赵志点了点头,从身上抽出一盒烟,居然是最普通的中南海,抽出两根,跟我说:别紧张,来一根?我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说不抽。
赵志吸了一口烟,没有问我关于暴乱的一些细节,反而对我说:听说你是这监狱的心理老师,感觉监狱里犯人的心理情绪的,是不是有些不好,在暴乱的前几天,发现个别囚犯有过激行为吗?
我操,当时我心理辅导好像就是9587一个人好吧,那人也直接死了,我摇摇头说,实话实话,当时并没有接触过多的犯人,赵志继续问,那后来呢,后来接触到不少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赵志这种人面前耍小心眼是不可能的,我直接把后来见到那些CD监区犯人的情况都如实反映了一遍,关于那丁雪的,我也都说了,这些东西都不可能隐藏的。
赵志听我说完,那烟也刚好抽完,捻灭了烟头说:听你这么说,需要出去的,都是D监区的人了。
我没敢答话,因为我在举报的时候,确实提到了这件事,需要名额的,是D监区,我当时虽然用了变声软件,我怎么老是感觉,这赵志其实已经知道是我举报的了,这个想法,让我多少有些惶恐。
不行,我必须要说点别的来转移下他的注意力,我清了清嗓子,说:赵组长,其实我感觉,这次犯人暴乱,也不只是因为那个名额起来的,这只是一个诱因,我是学心理学的,组长也是做这方面工作的,咱们都知道,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发生的情况也不少,当然,就是放在所谓民主,所谓有人权的米国,暴乱这种事情也是发生过的,我1971年,米国阿蒂卡监狱发生暴乱,死了43个狱警还有犯人,当然受伤的人数是八十多人,06年的时候,米国加州发生监狱暴乱,当时八百多名囚犯相互殴打,受伤了五十多人,在09年的8月8号,洛杉矶附近一所监狱直接1300名犯人发生斗殴打了4个多小时,250犯人受伤,55个直接被打成重伤,送到医院,这种事情比比皆是,其实在现代制度上来说,不管事在哪,监狱的真正作用,不是改造,而是惩罚,犯人长期心理压抑,肯定会发生这种事情,当人的心理压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要么是伤害自己,要么就是伤害别人,所以,这次监狱的暴乱,其实是情有所原的。
除了这些,我还从心理学上着重说了这种现象,用的都是一些专业名词,赵志肯定听不懂。
赵志一听我说了这些话,有些吃惊,眼神里多少闪过一些奇特的东西,至少我说的这几个暴乱,数字都是精准的,我特么专门查的,赵志肯定是知道事情真假,赵志摸了摸下巴,点点头说:确实,监狱这地方,狱警还有管教的素质参差不齐,根本起不到改造的目的,恩,对了,对于要名额这件事,你是怎么看?
我头上微微渗出了汗,到现在为止,我能肯定,赵志是知道我举报的了,但是我不能慌,我当时腿都打颤了,说了句:这件事我没有意见,听上面领导的安排。
赵志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当时是跟他对视的,因为我知道要是在这时候露出马脚,我就别在监狱干了,就算是出去,监狱长她们也会直接把我弄死,俩人对视了一分钟,这一分钟,我背后完全湿透了,腿在大颤,没经历过那种气场的人,是根本体会不到的,而且,我还必须要装作很清白的样子。
赵志突然笑了,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挺有意思的小伙子,不错,你先出去吧,多多照顾一下监狱里心理不稳定的那些女囚犯,先出去吧。
我点头,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说名额的事情,但我相信,这赵志自己心里有一个算盘。
我们监狱里所有的人都单独跟赵志谈完之后,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那绝对是一场噩梦,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不过,看着那些人脸上惶恐的表情,我心里暗暗的有了快感,要的,就是这样,这还仅仅是开始,我一定要让这监狱,变的更乱。
回到宿舍,董佳佳过来问我怎么跟赵志说的,我心里有鬼,当然是什么都不敢说,只说了一些平常的东西,在问董佳佳,她拖着腮抱怨说,那赵组长的眼神太吓人了,我当时结结巴巴的,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