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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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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你这个年纪……这个身材……能找到个我这样,不抽烟不赌博不打人,正经工作能赚钱,以后也尽量不出去乱搞的男人,就烧高香吧。

我也就是听介绍人说,你上学的时候还是校花,才愿意出来跟你见一面的,看这样你们学校女生长得都不咋地嘛。

哎,你爸给你买的房在哪个区啊?车呢?今天开了吗?什么牌子?国产的还是进口的?”

这是一间位于创业园区的咖啡馆,工作一天筋疲力尽的秦以安,挤出时间被迫来见被后妈吹捧了老半天的相亲对象,没想到秃头油面瘦八干,一出口就是这种奇葩调调,上下打量的眼神儿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此刻的她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十分后悔前几天没抗住后妈的软磨硬泡,有这功夫不如回家多睡一会儿。

正想找个理由结束这场浪费时间的活动,听到咖啡馆墙上挂着的电视里传来的声音。

转眼过去,画面中是一个科技公司的上市敲钟仪式,记者正在采访公司创始人,西装革履的帅哥面对镜头侃侃而谈:

“BOLD诞生的初衷只是出于我个人的兴趣,想要更好地记录生活,展现世界的美。没想到如今能在探测、建筑、医学、农业甚至军事各个行业展开合作,发挥作用,这是我们为之骄傲的地方。

这些年在‘影像’这个专业领域,BOLD持续钻研,勇敢创新,力图创造改变世界的产品。展望未来,这也依然是我们坚定不移的目标。”

对面秃头男看秦以安对着电视里的内容目不转睛,不屑的“切”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个好爹吗?”

秦以安真是讨厌这种万事拼爹的调调,淡淡的说:“虽然是富二代,但人家干到公司上市,可全靠的自己,创业天使轮都是自己拉的投资,听说当初父亲还反对来着。”

屏幕中那位BOLD公司创始人叫楚棋落,被称为“90后上市第一人”,传奇经历最近热搜挂了好几天,秦以安也看过一些——

比如虽为知名地产公司继承人,不仅没有纨绔二代那些恶习,还是个学霸工作狂,每周工作超过80个小时;

比如T大高材生,19岁开始边读书边创业,专业和商业领域都是天才,十分钟演讲打动天使投资人;

比如公司是国产之光,填补了我国民用影像领域的空白,被誉为“国内少有的既有创新精神又有创新实力”的科技公司。

秃头男却是眯着眼睛昂起脖子嗤笑出声,仿佛在嘲笑秦以安的天真,“你也三十了吧,怎么还像小姑娘那么好骗,要不是他爹有钱,谁愿意给他投资。”

刚介绍过自己不到28的秦以安……真是连白眼也懒得翻了……跟个听不懂人话的人掰扯那么多,费劲。

东扯西扯大半天,好不容易摆脱掉奇葩相亲男。秦以安离开咖啡店,穿过商业街独自往地铁站走。经过一家店门口的时候,路灯打在墙上整块的亮面金属上,把路过的行人照的格外清晰。

秦以安不禁停下来打量自己,圆肩含胸还有一点头前伸,糟糕的体态显得虎背熊腰还没精神;130多斤的体重,青春期发胖之后就再也没瘦下来过,工作之后又狂吃少动过劳肥;黑框眼镜封印了原本水灵的大眼睛,长期熬夜的脸上更是显出明显的疲惫。

虽然告诉自己别把奇葩的话放在心上,秦以安还是感觉到深深的挫败,不是为有没有人能看上自己,而是感觉自己已经在这日复一日的生活中丧失了激情,也丧失了追求更好的自己的动力。

即将满28岁的秦以安,离开家乡,来到南方这座繁华的一线城市,上学、工作已经过了10个年头了,现在一家中型广告公司做策划经理。

带一个五人小团队,熬夜加班是家常便饭,能在这份工作中学到的东西、提升的技能却越来越少。日常充斥着老板的变态要求和客户的无理取闹,工资还了房贷勉强维持日常生活,用在返工扯皮装模作样做无用功的时间,比正经工作还多。

这种疲惫感常常让她在想要学习提升的时候踌躇反转,找不到方向。

挤在回家的地铁上,秦以安拉着上方的扶手,头枕在胳膊上,思绪逐渐飘远——又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楚棋落的视频。

说起来,这位霸总也是C省人,还跟自己是同一届的学生。时间是把杀猪刀,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砍的越来越大。

相比于羡慕对方的成功,秦以安更羡慕的是对方谈起自己事业时眼里的亮光,能做自己热爱的事,为自己认定的目标努力,在更优秀的圈层中,跟更棒的人共事,可以骄傲的宣称“做改变世界的产品”。

听到手机“叮咚”一声,拿起来一看,是社交媒体发来的话题推送:如果给你一台时光机,让你回到过去,重新开始选择新的人生,你愿意吗?快来讨论吧>>

秦以安皱眉沉思。

回到过去听上去很不错,如果能回到学生时代,就可以更努力的学习,认真做好职业和未来规划,不再没有目标稀里糊涂的过日子。

如果能像一些重生小说那样,抓住机会进入某个风口行业,事业金钱双丰收,当然更棒。

或许还能再见见过世的亲人,提醒她早点检查身体,或许就能留住她更久一点,即便不能,也可以好好跟她说说话,告诉她孩子长大了,能照顾自己,让她走的安心。

不过想想真回到过去也不那么完美,第一反应是难以忍受没有智能手机和网络购物的日子,干啥都不方便;第二反应是难以忍受学生时代的厕所,实在太尴尬了。

正想的入神,突然感到心脏处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揉捏,整个胸腔的血液好像都制住了,拼命想呼吸却喘不上气来,手也抓不住扶手整个人向地上栽去……

***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13了,不是3岁,一点礼数都不懂吗?奶奶和大伯母做饭,你钻在房间里,也不知道下来帮忙,客人来了也不知道叫人,臭着一张脸好像全家都欠你一样!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

秦以安是被一个熟悉的男声吵醒的,恍惚之间感觉自己仿佛没有实体,飘浮在天花板上,俯瞰房间里的一切——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正指着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叫嚷着,腰间挂着的钥匙串配合着发出“哗哗”的响声。

这个中年男人正是秦以安的父亲秦宏达。他皮肤黝黑,挺着个啤酒肚,富态的脸盘子上,两边肥肉都被压出了褶子,却掩饰不住脸上标志的五官。想来年轻时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如今却是中年发福,超过180的身高像一堵墙,站在远处压迫而来。

沙发上的小姑娘却没被吓退,声嘶力竭的喊道:“我妈刚走两个月你就要娶新老婆,这就是你所谓的‘礼数’?”

小姑娘穿着一条米白色系带连衣裙,显得身形单薄瘦小,两条平直分明的锁骨上面,脖子线条纤细修长,瓜子脸,尖下巴,精致水灵的大眼睛里,眼泪正大珠大珠的往外涌。

秦以安看到小姑娘长着和她小时候一样的脸,或者说这就是小时候的她。

这时候从厨房走出来个微胖的中年女人,腰间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抹布,笑呵呵的边解围裙边说:“以安啊,怎么跟你爸说话呢?你爸找小霞阿姨来,还不是为了照顾你吗?你看你平时上学,连个起来给你做早餐的人都没有。小霞阿姨人多好啊,来吃饭还给你带这么多礼物。”

说着拿起个装着一兜衣服的塑料袋,递到小姑娘怀里,塑料袋敞开着口子,秦以安看见里面花花绿绿,是一兜子的内衣内裤和袜子。

所谓的小霞阿姨,是秦以安妈妈去世之后,别人给爸爸介绍的相亲对象,也就是她的未来后妈。之所以送这一兜子礼物,是因为未来后妈在商业街开了个小店,就是卖内衣这些小物件的。

13岁的秦以安当然不会领情,愤愤地把袋子往茶几上一放,“谁需要人照顾了,他自己需要人照顾别扯上我,以前要我妈照顾,我妈刚走就赶紧再找一个,一个大男人是生活不能自理吗?还有这送的都是啥啊,谁要她的东西!”

别说是当初,就是现在的秦以安,也觉得这简直太奇葩了,哪有人第一次见面送人内衣内裤的?看她大伯母的样子,仿佛还觉得很羡慕,大概认为送的东西很实用。

坐在餐桌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也发话了,“不用理她,她们这些独生子女啊,就是自私,一点也不能体会大人的辛苦,什么事都尽想着自己。

她不是不要吗?你一会走的时候把东西拿走,看看鹏宇能不能穿,或者给盼儿多儿她们穿。”

老太太大概是牙齿不好,说话的时候两片嘴唇深深的瘪进去,声音却是尖细,中气十足的。

坐在另一侧沙发上“哒哒哒”按着手机,本来以为事不关己的堂弟秦鹏宇闻言,抬头往茶几上看了几眼,用他变声期独有的嘶哑声音,慢悠悠,柔声细气的说道:“那个,好像是,女式的。”

秦以安想起来了,这是2009年的秋天,她正读初三。

就在前不久的暑假,秦以安的妈妈在缠绵病榻一年多之后,还是不幸过世了。让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她没想到的是,妈妈过世仅仅两个月,爸爸就相亲认识了一个新阿姨,宣布他们要再婚了。

秦以安非常震惊,完全无法接受。

这天是未来后妈第一次上家里吃饭,奶奶大伯和小姑全家都来了,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所有人好像都很欢迎这位新成员的到来,只有她格格不入。

因为在饭桌上给未来后妈摆脸色,爸爸很不高兴,把客人送走之后跟她大吵了一架,全家人上来轮番教育她。

说起来他们的目的也不是教育,就是要让她接受父亲要再婚的事实罢了,但其实她接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随着防盗门“嘭”的一声响,房间又恢复了安静,秦爸爸去送奶奶和大伯一家回家了,留下了独自抹泪的秦以安,当然最后还拿走了本来送给秦以安的“礼物”。

飘在空中的秦以安只感觉一阵旋风一样的吸力,把她的意识往下拽,一阵眩晕过后,她好像重新回到了身体里,脸上凉凉的还有未干的泪痕,脑海中对于中学时期的久远记忆变得格外清晰。

抬起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白嫩的小手,手指又长又直,就像自己13岁时的手,右手中指还没被高中巨大的写字量磨出茧子来。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在地铁上晕倒了吗?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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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忽然响起了这个声音,脑海中仿佛有个蓝色气泡小人欢快的和自己对话。

秦以安不禁微微握起了拳头。作为一个又宅又社恐的单身青年,看小说当然是她日常必备的娱乐休闲活动,现在的状况是……重生?系统?

这真的不是自己晕倒后做的美梦吗?这个梦好真实,梦里还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嘶,还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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