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后传之擎云侯轶事_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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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理应一如往常的路途,却在他由县外官道转向那条通往陈家庄的黄土路时有了不寻常之处。

  ——凤凰山下村落不少,陈家庄算是其中和县城的距离较为遥远的,平日自然少有外人造访。便如何豫几度入城抓药,回程的路途上也总是形单影只的,从不曾有过任何“旅伴”……却不想今日一口气便多了五个。

  这一行五人乃是由四名一瞧便像是护院武师的壮汉和一名狗头军师模样的文士组成。四名壮汉之中还有两人抬着顶空轿子,若不是少了媒婆在前,看着便与迎亲的队伍相差无几——想到这儿,何豫脑海里也不知怎么地便浮现了白先生那张俊得以美人称之亦不为过的容颜,不由心下一跳、先刻意加快脚步与后头一行五人拉开了距离,而后方抄起轻功绕道转缀上了五人后头。

  那五人往陈家庄的方向一路前行,却在邻近村庄口的时候刻意掩入耳目地从外围绕到了村子临山的那一头、而后沿着山道一路上到了半山腰……「ぉ香」眼见五人的目的似乎与自个儿脑中那有些荒谬的猜想重合,何豫一边跟着一边暗自庆幸,但却又有某些难以言明的震荡、悄然于心底蔓延了开。

  不多时,随着前头五人的脚步终停,一间为重重青竹环绕着的雅致草庐,亦随之映入了何豫眼底。

  知道这兴许便是那位白先生的居所,年轻的山庄弟子一时只觉心绪汹涌澎湃,却仍是逼着自己将之按捺了下,潜伏在外围的竹林里静观其变。

  但见那狗头师爷模样的文士提步上前,朝草庐的方向一个拱手后开口便道:

  “白先生,在下是县城王员外府上的幕客,因员外爷身染顽疾久病不愈,故此前来请先生过府看诊……以先生医德,想来不至于对病人见死不救吧?”

  “……顽疾?”

  但听一阵熟悉的清冷嗓音自屋中传来,下一刻,草庐的门已然由内而启,一道修长而优美的身影缓步走出,却不是白先生是谁?只是和平日水波不兴的淡然相比,此时的白先生眉宇间似乎多了几分厌烦……

  只见他澄幽眸光微抬、将场中五人和那顶刺眼的大红轿子挨个打量了番,而后方有些无奈地一声低叹、启唇淡淡问:

  “那么,这回的症状又是什么?”

  言下之意,便是那王员外早已不是第一回派人前来,白先生对那“顽疾”的真实性也颇有几分怀疑。

  只是那文士似也不怕被人看破,闻言只是哈哈一笑,道:

  “好教白先生知晓,员外爷自打上回与您一别后便一直茶不思、饭不想,且每每一想到白先生便浑身燥热、金枪不倒……如此病症,想来全天下也就只有白先生一人能治了。您说对否?”

  此入神态语调俱是十分轻浮,言词间更已赤裸裸地暗示了这所谓的“看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让何豫心底潜流着的异样虽犹未平抚,乍听之下亦已是激愤难当、身形一立便想冲出去将那些人好生教训一番——可白先生出入意料的反应,却让他本已踏出了的一步硬生生地收了住。

  白先生没有动怒。

  尽管给那等意有所指的污言秽语当面羞辱了,白先生神情间的沉静也未有分亳动摇。他只是淡淡地睨了眼那名口出秽言的文士,开口道:

  “既是阳气过剩、欲火难消,王员外寻自家妻妾宣泄一番也就是了,又何来让白某过府的必要?汝等回吧。”

  如此一句罢,白先生也不待那文士响应、一个回身便往草庐的方向走去,显是不打算再继续费神应付对方……明显不将对方当成一回事的反应让原先还有些洋洋自得的文士立时气得跳脚,忙一个挥手示意随行的四名壮丁上前将入围住,同时恶狠狠地放话道:

  “会几分医术又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个贱业出身的戏子罢了,还假惺惺地装什么纯洁?咱们员外爷看上你是你命好,识相的就不要抵抗乖乖随我回府,否则就别怪我用强了!”

  “……戏子?”

  而文士那番揭底的言词换来的,是白先生瞬间停伫的脚步、和那蓦然回首的容颜之上一抹出入意表的浅笑:“什么戏子?”

  “哼,还要装蒜?你就是半年多前远安庆云班那名因在“擎云侯剑挑十三杰”中饰演擎云侯而走红的刀马旦兰仲宇吧?听说你最后被人以两千五百两黄金买下,不想没多时便沦落到了这种乡下地方……想来是被那位贵人玩腻丢弃了吧?”

  “那又如何?”

  闻言,白先生只是轻轻丢出了这么句反问,神情间的淡然依旧无改,过分俊美的面容瞬间却已如蒙尘明珠给人擦了亮似的、瞧来竟是前所未有的炫目——“若我真是你口中的兰仲宇……那你可曾想过:要是让那位出资千金的贵人知晓了你今日所为,会换来什么样的后果?”

  舍了平日用以自称的“白某”,白先生接续着又是一句反问脱口,明明是带着些吓阻意味的话语,听来却是格外眩惑心神的动人……如此音声姿容,竹林中颇有一番距离的何豫尚且为之怔神屏息,更何况是草庐前那与白先生相隔不过数尺的五人?可白先生却只是在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何豫藏身的竹林——后者却因犹在发怔而未曾发觉——后、丢下一句“想通了就离开吧”便径自旋身回到了屋中。

  而仍在草庐前伫着的文士和那四名壮汉,却是直到白先生进屋好一阵后才猛然回过了神来……那名文士本还有些不甘心,可思及白先生瞬间崭露的魅人姿态,却是再也不敢赌对方是否真给“千金贵人”玩腻厌弃了——如果那位贵人仍然将白先生当成实呵护着,不过是由着白先生的意思才让对方到这种地方体验一下生活,他这么做又与捋虎须何异?也因此,思量再三后,多少还有几分理智的文士终是恨恨一咬牙,灰溜溜地领着四名壮汉掉头下了山。

  可因担心白先生出事而跟来的何豫却未就此离去。

  先前他之所以一直在旁默默守着,不过是寻思着等真有必要的时候再行出手即可,却不想出手的时机始终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一连串将他彻底震慑了的惊人消息……思及白先生与那名文士先前的对话、意识到文士口中“玩腻了”三字之下所隐藏的意涵,何豫只觉吐息一窒、胸口一涩,心底自打发觉文士等人的目的后暗潮汹涌的情绪瞬间翻腾,双拳更已是不由自主地一阵收紧——白先生……竟是戏子出身,而且还是某个贵人以千金买下的禁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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