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后传之擎云侯轶事_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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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冽……!”

  ——而在黎明到来之前,两名大宗师显然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决定之间的细节……

  贰【老于少,传承】

  白冽予怔怔地看着床榻之上那个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像是随时可能断绝一般的身影。

  ——尽管在得到消息赶来之前便已预想到了可能的情况,可当纸面上只言片语的描述化作了眼前血淋淋的现实,随之涌上心头的痛却仍强烈得教他几乎难以呼吸……这一刻,周遭此起彼落的哭泣声与争吵声都显得那么样的遥远;唯一显得清晰的,便只有床榻之上那孩子即便处在昏迷之中也仍带着的微笑、以及那微微蹩起的眉宇间悄然传递而出的哀凄。

  他知道那孩子不会有事。因为他已经来了,所以那孩子……那个他视若亲子般地疼爱、拉拔长大的孩子不会有事;那张苍白的面容也会很快就恢复应有的血色……可即便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确信,但亲眼看着这么一幅景象之时,胸口有着的,仍然只是疼痛……与自责。

  不期然间,一个此前他从未有过的疑问、乍然浮现于心——

  三十年前的那个中秋夜,亲眼见着他为漠清阁余孽所重伤的父亲,又有着什么样的心情?

  ——是否……也想此刻的他一般,比起斥责孩子的鲁莽、更懊悔于自身的疏忽与未及?

  只是心中纵有感慨,眼下却毕竟不是思量惦念这些的时候,故短暂的停驻后、白冽予终还是强自压抑住了胸口几欲溃决的情绪,于兄嫂通红的目光中缓步行至了床前。

  “瀴华”

  他柔声唤道,对着那个双眸带泪、却仍愤怒地却将此刻正于榻边守着的青年赶出房间的年轻女子,“先带你爹娘出去休息吧!毕竟赶了好一阵的路……有二叔在这儿,小月不会有事的。”

  “……那他呢?”

  年轻女子——白靖月的双胞妹妹白瀴华有些不甘心地指着榻边的青年道。她虽向来对二叔最为信服,可眼见那个叫赢星的罪魁祸首至今仍恬不知耻地赖在小月身边,心下便忍不住一阵来气:

  “为什么不将他关起来?若不是他,小月又怎会伤重至此?”

  白瀴华向来是个直性子的,眼下又心切双胞胎“弟弟”的状况,说起话自难免有些蛮不讲理了起来。

  可面对女子如此指责,榻旁跪立着的青年——赢星——神情间虽难掩痛苦之色,却始终没有任何反驳或辩解。

  他只是僵硬如泥塑般痴痴地凝望着榻上昏睡的白靖月,颊上无声流淌着的泪水未停,搁于膝上的双拳却已攥得发白,像是正竭力压抑着什么一般……瞧着如此,饶是白冽予心中同样存着一股毫不理智的冲动,却还是逼着自己将之克制了下。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沉默与压抑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是深入骨髓的痛,和比任何尖锐的言辞都来得椎心的自责与痛悔——和白靖月苍白的容颜相比,所有的斥责与攻讦都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对此刻的赢星而言,像这般看着情人垂危的姿态,本身就已是最大的折磨了。

  所以白冽予终究只是安抚般地轻拍了拍侄女。

  “他或许也有责任……可这一切,终归是小月自己的决定。”

  “二叔——”

  “况且……这也是他所需要面对的。他还留在这儿,至少代表了小月并没有看错人。”

  这番话不仅仅是说给犹自鼓着腮帮子杏眼圆睁的侄女听的,也是说给后头正强忍哀痛与愤怒安慰着妻子的兄长听的,“所以让他留下来看着吧……毕竟,他和小月之间的事,并不是小月的伤好了就能解决的。”

  “……好吧。那我出去了。”

  见二叔都说到了这个地步,白瀴华自也不好再坚持什么,故终还是依言离开了床前、劝着白飒予和柳胤夫妻俩同她一道出了屋……原还有些吵杂的内室就此安静了下。而心中思虑万千的白冽予,亦终在微微一声叹息后侧坐上床榻,抬手执起侄子的右腕为其探起了脉象。

  ——若真要追究责任,最该为此时负责的也是他才对……如果不是他将调查、处理赢星的任务交到了小月手里充作磨练,小月就算对赢星存着几分好奇,也不会想着去亲身试探、接近这个年轻的海天门人,更不会因此而坠入情网,然后因着彼此相违的立场而落到如此地步——而之间曾隐隐察觉了苗头的他却不曾阻止。

  小月确实大意了;可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做了太久的“擎云侯”、过了太多得意顺心的日子,却忘了世事并不总是尽如人意……大宗师又如何?被尊为天下第一又如何?这世上总有太多太多的事……不是单凭一己之力便能改变的。

  尽管是已给许多江湖人奉若神明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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