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后传之擎云侯轶事_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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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虽不惜为此承认了自己“海天门传人”的身分、甚至还抛出了海天门无上绝学“枯海诀”作诱饵,听着的青年却是在片刻挣扎后猛地摇了摇头、拒绝了那足以令天下无数人为之疯狂的提议。

  “……很抱歉,晚辈无法接受。”

  赢星低声道,回望着长者的目光苦涩却又坚决:“晚辈无法背叛的并不是“海天门”这三个字,而是过去十多年来师父养我育我的恩情。若接受了前辈的提议,我名义上虽仍是海天门人,实际上却已背叛了师父的恩情,又与欺世盗名何异?”

  “赢星……”

  “但您可以放心——这辈子我即使是死,也断不会再做出任何可能伤害靖月的事。”

  “……我明白了。”

  得着如此回答,白冽予心下固难免遗憾,却也不禁因侄子看人的眼光而起了几分欣慰与感慨——像赢星这样正直、重情又有原则的孩子,落在海天门委实可惜了。只是这样的两难向来是难处理的,即便以白冽予之智,一时半刻间也很难想到其他的处理方式。也因此,一声叹息后,他也未再执着于此事,而是将心思重新拉回了大侄子身上、接续着为其治疗了起来。

  ——自从儿时的一次错信换来了一生难以忘怀的伤痛之后,白冽予便很少在看错过人。

  初出江湖的时候,他是用疑心与防备来保护自己;待到历练渐丰、又为东方煜的温暖融化了心防后,不再浑身戒备的他便更多是靠着往日的经验与自身难以言述的直觉来判断敌友……可尽管这些年来他的判断力已经准到吓人、往往一见面便能将一个人的性情与危险性摸得八九不离十,但在赢星的事情上,他却还是看错了人。

  ——这个孩子的为人处事与担当,比他所以为的要好上了太多。

  正常情况下,侄儿的情人能有这样好的品性本是十分令人高兴的事;可碰上了赢星夹在师恩与爱情——或许还该加上处世观念——之间的两难,如此品性带来的结果,自然只会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悲剧。

  望着那个正乘着夜色出漳州城而去的身影,擎云侯心下已是罕有地几分无力感升起。

  他有能力阻止对方离去,却很难相信自己的阻止能改变什么——套句俗谚,像赢星这样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又岂是他一次拦阻所能扭转影响的?只是有没有用是一回事,出不出手又是另一回事……思及此刻虽已无了大碍、却仍在昏睡之中的白靖月,爱侄心切的白冽予心下暗叹,却终还是一个轻身跃下了房檐、于“侄媳妇”先是戒备后是了然的目光中翩然落了地。

  赢星是在听得情人的状况已经稳定后才趁着没人留心的当儿离开靖寒山庄的,却不想自个儿的行动终究还是落到了这位大宗师眼底……心知对方若执意相留,以自己的实力绝没有走脱的可能,年轻的海天门人索性便也停下了脚步,仪礼一个拱手:

  “前辈——”

  “你要回师门去,是么?”

  “是。”

  赢星不过是怕遭人阻拦选择了趁夜离开,对自己的目的倒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事实上,他也希望能透过自己的坦白换来眼前长者的谅解——故当即十分干脆地颔首应了过……“靖月的状况既已稳定,我便也能安心地回去承担自己所应负的责任了。”

  “……但你可曾想过:这一回去负责,换来的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见青年神色笃定,尽管是早有预期了的答案,听着的擎云侯仍不由得一阵头疼,“你既已承诺了不会再做出任何可能伤害到小月的,便是连将功赎罪的后路都断了,又如何能应付师门的处置?”

  “无须应付。有功当领,有过自也当罚,如此而已。”

  “那么小月呢?你又将小月置于了何地?他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伤你,而你却偏偏要做出这种让他一番心血白费了的事?”

  “……因为我必须做个了断。”

  而回应的,是赢星转瞬已低沉了少许、却益发染上了深深悲切的嗓音。

  不得不离开情人的他情绪本就称不上平静,如今又遇上了长者这样针针见血的连番质问,年轻的海天门虽不至于当场失控崩溃,心头的苦楚却已再难压抑——

  “如果不彻底做个了断、如果不彻底舍去心里的牵绊,我又如何能真正属于靖月、专心一意地守在他身边?回去了,了断了,就算真有了什么万一,靖月也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将我忘记;可若贪恋一时的安逸而留了下,不仅我心里的挣扎难有完结的一日,甚至还很有可能因此让前几日的事再一次重演……”

  顿了顿,“可这样的经历,一次就已太多……太多了……”

  回想起出事当时情人呕血瘫倒在自个儿怀中的情景,赢星话语至末已是哽咽,直望向长者的明眸更已罩上了一层水雾……稍显脆弱的模样让瞧着的白冽予不由微微怔了下,却是直至此时才记起眼前青年不过年方弱冠,乃是个初出江湖、此前亦没经历过多少风浪的单纯孩子。

  一个被海天门糟蹋了的孩子。

  只是他心下虽觉可惜,却也清楚以赢星的性子,这事儿要想了结便只有这样一途……也因此,一声叹息后,白冽予终究未再出言劝阻,只是上前轻拍了拍青年的肩、同时借此在对方体内封入了一道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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