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燕非不亢不卑地说完，转身离开，陶然却向太子拱拱手，微笑道：「也多谢殿下今日美酒相待。」
话音刚落，手腕便被攥紧，沐燕非拉着他快步走出去，陶然眼眸扫过斗篷，精工细作的软缎衣料，放在太子身旁，自是太子的心爱之物，他就这样随手送给了沐燕非，忍不住叹道：「他毕竟是在意你的。」
沐燕非冷着脸没说话，太子拉拢人心的手段跟皇帝如出一辙，可惜还少了点火候。
两人出了府邸大门，几名属下早在外面等急了，见他们出来，都松了口气，沐燕非接过阿南递上来的马缰，对陶然道：「上马。」
陶然左右看看，没有多余马匹，料想其他随从也不会把自己的马让给他，只好乖乖听沐燕非的话上了马，沐燕非随后跃上，揽住他的腰，一抖马缰向前奔去。
「你喝了很多酒。」
两人同骑，闻到陶然身上的酒气，沐燕非忍不住皱起眉，陶然虽然喜欢饮酒，但不会没有节制，所以他身上的酒香一直都是淡淡的，而非这样刺鼻的酒气。
圈在陶然腰间的手臂收紧，证明了主人此刻的不悦，陶然感觉到了，却只当不知，道：「太子怀疑你了。」
「那又怎样？」想到太子居然趁他不在将陶然劫走，沐燕非就有些恼火，问：「他们有没有对你动粗？」
「没有，我很识时务的，见他们那么多人，自己打不过，就乖乖随他们走了。」
「明知外面凶险，为什么要出门？」
「随便出去走走而已，我怎么会想到太子敢光天化日下劫人。」
说得轻松，要不是他知道陶然的过去，还真被他糊弄过去了，沐燕非哼了一声，道：「管家跟我说，今天邹府有人拜访。」
「喔，是芷兰郡主，王爷你数次拒绝郡主相邀，人家只好亲自登门了。」
「还有邢远心。」
陶然一怔，本能地觉察到沐燕非知道了他与邢远心的事，笑道：「王爷，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沐燕非收紧缰绳，放慢了马速，任马随意行走，道：「过去的事，无论是非对错，都无法再回去了。」
夜风拂过，吹起沐燕非鬓旁秀发，发丝飘摇，拂在陶然脸上，有些痒，带起某种无法掌控的忐忑，他微阖双目，再睁开时，眼眸里已恢复了平时淡漠散漫的颜色，问：「你在说太子？他好像对你很执着。」
沐燕非说的其实是陶然，不过见他误会，也没再解释，道：「我跟他认识很久了，可以说没有他的引荐，便没有我的今天，但没有他，我的武功也不会废。」
「为什么？」明知道这个秘密自己不该去问，陶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出于本能。
沐燕非没介意他的多问，笑了笑，道：「那时他还不是太子，我也只是一个小兵，偶尔一次巧遇就认识了，大家意气相投，很自然就成了朋友。」
他感谢守淳的引荐，守淳看重他的武功，两人又岁数相当，关系很好，当年守淳听了他的字还大笑不已，言道飞花二字太弱，男子当得惊鸿照影，于是鸿照将军的称谓就是这样传开的，即便现在，太子依然唤他鸿照，只是心境再回不到当年，这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就比如承诺，就比如感情，就比如曾经抱有的相同梦想。
后来守淳被封太子，他也年少封将，建立军功，彼此见面少了，偶尔他回朝前跟太子相见，便觉得他威严日重，不再是当年交情深厚的朋友，不过太子依旧对他很好，这次他结束征战回朝，太子设宴为他接风，他去了，却没想到设宴者居心叵测，在酒里下了药……
「所以你用内力强行克制药力，才会导致真气走岔对吗？」陶然突然出声，打断了沐燕非的话。
不需要听下去，他也能猜出前因后果，跟他之前听到的完全不同，身为太子，未来的国君，竟然如此算计自己的臣子，也许比起武功受损，让沐燕非更憎恶的是那份曾遭受的屈辱，难怪在江南见到他时，他郁郁寡欢，原来都是为此，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的，陶然有些懊悔。
沐燕非倒显得很平静，淡淡道：「差不多是这样。」
陶然不知他心里是何感想，便没再多言，向前默默走了一段路，突然道：「这好像不是回府的路。」
「心情不好，不想回去。」
「受封是喜事，怎么会心情不好？」
「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