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镜觉得他现在意志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和瘫痪相比，他其实更愿意选择去死一死。
不对，连兰美人的豆腐都还没吃够还没压过他一次，就这么彻底没了机会，他就是去死一死也不会甘心的。
南镜哭了，为什么这种生死一线的时候他还能想到不和谐的事情。
智能一号连接着南镜的脑波，为他坚定信念而感到欣慰甚至也是说不出的无语和心塞，但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坚信它的宿主是个男人——都性命攸关了还想着没吃到嘴的美色，简直太符合男人的心里了。
南镜感觉到额头上不断涌出的液体，顺着他脸部起伏滑落到下巴，然后打在金属操控盘上。
有些流入他的眼中，可他只是条件反射性地闭了下眼，适应了之后就又强迫自己睁开。
奔跑抬腿奔跑挥拳的动作不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爱德蒙的声音似乎一直在耳边回荡着，但事实上，南镜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坚持、再坚持。
但是因为他看不到终点在哪里，才会在某个时候萌生了想要退缩的想法。
钻心入脑的疼痛让他神智在清醒和不清醒之间逐渐来回徘徊。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眼眶里因为逼仄的痛苦已经留下了生理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混合着如同开了阀门的汗水，一起沿着下巴顺着脖颈，流入到淡薄的棉质上衣中。
爱德蒙的经验告诉他此时此刻应该打断南镜，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个时候只需要在一边看着就够了。
南镜已经进入了一个他不能理解的领域——明明精神力早就已经耗空了，但此时他却依旧能够感知到南镜身体里爆发出来的精神力漩涡洪流，融入到机甲之上，使他能够不断地操纵下去。
一个专有名词在爱德蒙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来——透支精神力。
这是每个机甲战士在职业生涯里都有可能碰到的一种情况。
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比赛中，偶尔会出现精神力消耗一空的情况，在这种时候，机甲战士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机甲作战的能力。
但是他们中有一部分会选择用透支精神力的方法来咬牙坚持战斗。
这些精神力是分散着潜伏在他们每根神经之中的，只有在体力和精神力都消耗到无法再支撑本体的情况下，才会在达到某个临界点之后被透支释放出来。
透支释放出的精神力，有的人多而有的人少，至于为什么会被激发出来，以及透支出的精神力的多少究竟是有着怎样的规律，从“透支精神力”这个概念被提出，到现在为止的百年时间，理论界都没有给它下一个定论。
而且，基本上所有透支精神力的机甲师，到最后都无一例外地被送入医院进行抢救治疗，甚至有人会丧失某处神经直觉，更严重的还会全身瘫痪。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再敢轻易尝试了。
这个少年，在他精神力耗空的时候，真的选择了透支精神力。
更让爱德蒙不能理解的是，南镜似乎非常坦然的就接受了透支精神力，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做了这样的打算。
只是爱德蒙依旧有些犹豫——他不确定南镜究竟是不是真的在透支精神力，因为这样的透支毫无道理也没有意义。
爱德蒙猜对了，南镜的确是在透支精神力，而且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透支。
但他一定想不到的是，在精神力完全消耗掉之后，开始进行高强度透支，南镜也是在被逼着无路可退的时候才知道的。
能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南镜终端里的那个高级人工智脑。
是的，从一开始南镜要训练机甲驾驶，智能一号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之前几天的练习，无论是熟悉机甲属性还是控制平衡力和手脑协调能力，都不过是为了今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