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见劝不动陆曼，只好拿着病历资料离开病房，并将房门轻轻带上。
整个过程陆曼连眼睛都没抬一下，目光全然都在病床上躺着的白起身上，她这小儿子从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通过一些物理治疗把身体调养好了，却又因为一杯酒给毁了，陆曼表面上很镇定，可心里却一直很慌，要不然也不会兴师动众要求转院，还这么大老晚的叫来专家看诊了。
一个老公，两个儿子，都是陆曼的命，拿什么都不换。
“妈？”被说话声吵醒，白起睁眼就看见了守在病床边上的陆曼，先是微微一怔，等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就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要知道上辈子陆曼因为反对他跟裴臻来往，不顾家人反对硬是要举家搬去美国，从那以后除了在每年春节时候的家庭聚会上能见到她，其余时候她根本不回鹿港市，更别提是看他这个儿子了。
那个时候，白起不知道陆曼为什么要那么反对他跟裴臻在一起，以为她是无法接受裴臻出生在商人世家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裴臻跟他一样是个男人……可现在重活一次，有机会回头想想，白起才明白陆曼当时的良苦用心。正是因为她太爱自己的儿子，才会不惜用这么绝情的方式阻拦他跟裴臻在一起，或许从一开始，她就看清了他们两个并不合适，只是白起到死才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机会向他的母亲好好道个别，认个错。
现在有了机会重活一次，白起发誓不会再让她失望。
“吵醒你了？”陆曼见白起醒了，一直冷着的脸才终于有了些许笑容，弯腰替白起拉了拉被子，将病床抬高，好让白起能躺地舒服点：“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白起摇摇头，低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果然是过敏红了一大片，有些严重点的地方甚至高高地突起，显得很是狰狞。
“饿不饿？”陆曼在白起床边坐下，握住白起的手低声道：“妈让荣妈煮点清淡的粥送来好不好？”
“没什么胃口。”或许因为上辈子长达十年之久的分别，让白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与自己的严母相处，除了深深的后悔之外，白起对她更多的则是愧疚。他很想把自己的遭遇讲给她听，就像小时候每次诉说委屈的时候她都会抱着他安慰一样，他想告诉她，他现在好累，真的好累……可这一切又该如何对她说明？
难道要跟她说自己已经死过一次？
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只会出现在小说故事里，对于一个科学严谨的医生来说，无疑就跟做梦一样可笑与荒诞。
更何况白起并不想吓着陆曼，更不想她背负上原本属于他自己的仇恨，他与裴臻之间的恩怨，他要自己解决。
“那你再睡会儿，有什么事尽管叫妈。”
“恩……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我想退学。”
陆曼定定地盯住自己的儿子看了一会儿，随即笑了笑，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妈一定会支持你。”
说不惊讶那是假的，在白起的印象中，陆曼一直都很强势，尤其在儿子的教育上，从他们两兄弟很小的时候，她已经替他们做好了选择。所以，退学就意味着违背她的意愿，更是断送了他自己作为医生的大好前程。
白起本来打定主意，如果陆曼反对，他会按照她的意愿把大学上完，至于之后当不当医生，那就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事了，不过令白起没想到的是，陆曼竟然连原因都没问就一口答应……
“睡吧，退学手续妈会替你办好。”
“谢谢妈。”
白起闭上眼睛，由于生病的缘故没过多久就又睡过去了，期间他感觉有人在抚平他的眉头，动作很轻，一下接一下，好像永远不会感觉到疲累和厌烦似的，令白起放心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17章 噩梦醒来
白起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听见房间里有人在走动，‘啪嗒啪嗒——’，是那种男式皮鞋在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到了他床边。
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就这么飘了过来。
白起微微眯开双眼，首先见到的是头顶全透明的玻璃天花板，阳光从上而下倾洒，照在身上很是温暖，就好像是阳光从他体内穿过，将所有的病痛都抹消了，令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