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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谈恋爱就娘炮_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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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湛瞧瞧天色,天春之后,白天明显见长,年前这个点儿外面早就黑了。靳狄的车里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皮革保养油的味道,车里放着首老歌,是他们上学时候的流行音乐,调子熟悉得让人不自觉放松,安湛靠在车座上,半眯着眼睛随口问:“我爸我妈那边,几点完事?”

  靳狄笑笑:“我也不知道。没事,赵辉跟着呢,给送去还能不管接?”

  窗外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云彩像是红色的羽毛,片片摊开,安湛在车里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我说,你这样有意思吗?”

  靳狄看着前面,斟酌了一下开口:“安子,我跟你面前没谎。我为什么这样你也明白,我就是不服气。你说这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有个人,我喜欢了十几年了,惦记了十几年了,要是你这辈子都没在出现,我也就算了。可是他偏偏还出现了。你说我不该努力一把吗?你甭觉得有什么负担,那话怎么说来着,你是自由的,我是……那什么的,是吧?你不用搭理我,就当是咱妈认了个儿子,你多了个兄弟,总不能连带着朋友也不认了吧?”

  安湛不是应付不了靳狄的那三寸不烂之舌,而是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说。人家也说了人家努力自己的,你不搭理不就完了么,他们早也不是可以一语不合就大打出手或者老死不相往来的年纪了,不过就靳狄这么死缠烂打着,要忽视掉,好像也不太容易。

  靳狄没给安湛反应的时间,飞快的转换话题。快得有点让安湛都觉得牵强:“这些日子我发现湛老师对我真没的说,你说我以前怎么就觉得她是个老巫婆呢,那时候她要是一告状,我回家准挨打,你是不知道我家老头子打人那手段,”伸伸自己那粗胳膊:“看见了吗?就这么粗的棍子追着我打。我从小就会上房上树,那不是淘的啊,那是挨打挨的!”

  安湛自觉跟着转移话题:“哼,难怪爱打架。”

  靳狄点头:“可不是吗!我就是一葫芦娃,打小儿就铜头铁臂,不过人家从葫芦里蹦出来就带着的本事,我是被揍练出来的!你看你家多好。你这根正苗红的,那都是家里教育的好!”

  安湛“切”了一声:“我就不信你爸没对你好过。”

  靳狄手指轻轻地敲着方向盘:“其实说良心话,他也算不上虐待我。他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我好。说起来,老头子每个月的津贴不是少数,但是活着的时候自己什么也舍不得买,要不怎么能给我留下那么大一笔遗产,让我开乐满堂。老头子孤零零了一辈子,到死了,在下面还是一个人。”

  “……他过世的时候,你通知你妈了吗?”

  “我妈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都说她是受不了我爸的脾气走了,其实我明白她是跟她相好的跑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音讯,就王小洛那小兔崽子跑到我这儿之后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跟我道谢了一句,而都没露。我估计她对我跟我爸都没有什么感情。我爸娶媳妇的时候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她刚二十出头,老头子脾气又不好,她跑了也正常。她追求自己的生活我不怪她,她不欠我的,但是也管不着我。这世界上什么都有个缘分,她扔下我的时候,我们母子的缘分也就到头了。”

  安湛瞧着侧脸的靳狄,难得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俩人高中的时候,靳狄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他的家庭和母亲。安湛只是记得有一次一起看录像的时候,一部台湾那边的电影,有个母亲遗弃孩子的场景,靳狄看得眼圈泛红,站起来说要出去抽根烟,然后就一直没回来。

  如今那个轮廓已经变了模样,靳狄外形的变化比安湛还要大,青少年时代靳狄比安湛矮半头,如今却变得很魁梧,大约是勤于跑健身房的缘故,靳狄的身材保持的非常好,肌肉一看就是精心练出来的,一块一块的隆起在最招摇的位置上,五官的轮廓更加深邃,眉眼间完全褪去青涩,变得深邃又成熟。相较安湛来说,靳狄不是那种浓眉大眼的周正,但是就是有一股坏男人的气质,嬉皮笑脸的有股特殊的吸引力。

  说话间俩人已经坐到饭店里。随便点了俩菜,安湛静静地听着靳狄絮絮叨叨地跟他说着埋在心里的家丑:“其实我也不怪她,也没指着她当年能带走我,她考虑得也对,跟着我爸至少饿不着。亲爹打一顿也就打一顿了,要是我跟她走了,后爹要是动手,那我俩可不定谁打谁了。原来我往你家跑,纯粹为了哄湛老师高兴。这么几个月下来,我是真把她当妈看了,安子跟你说实话,这么些年没人给我做过一顿饭,原来跟老头子吃食堂,后来孤家寡人了,饿了就吃饭店吃泡面。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知道家里的饭是什么味儿。其实我也明白你的意思,我见天这么上赶着是挺不招人待见的,你是直的,我知道有些事不可能。但是你说这人的感情,埋心里这么多年了,他不能说忘就忘,你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摆摆心态……”

  这么一大碗苦情鸡汤泼下来,安湛给浇了一个哑口无声。这碗鸡汤有毒,安湛眼看着靳狄眼圈都发红,不得不咳嗽一声,转变口气:“成了你,我明白了。我收回不让你去我家的话还不成吗?你爱去就去吧。其实,家家都过的差不多,你现在是觉得我爸我妈挺好,其实我小时候也跟你一样没人管。我爸是这两年才回的北京,他当工程师,常年在青岛工作。我妈是老师,你也知道,整天忙忙叨叨的,那时候我放学回家饿肚子都是常事,你当我高中那会儿是突然叛逆了啊,其实我早就对他们不满了。后来学校告状到青岛我爸那儿之后,他俩才觉得这么多年是疏忽我了,才把心放在我身上。”

  俩人不紧不慢地聊着,彼此感觉都有点穿越,好像还是十七八岁的年华,坐在操场双杠最上面聊天,太阳把脸晒得红彤彤的,坏学生靳狄递给安湛烟问他:“听赵辉那小女朋友说你小子被女生推选咱们学校的校草了!成啊兄弟,女人缘好的啊!哈哈哈哈!”

  学坏的好学生安湛用牙齿咬着烟:“去你大爷的!”

  那时候明明觉得时间很慢,未来很远,每天烦恼的事儿无非就是考学,打架、女生、游戏。结果一转眼就到了现在,人生压力渐渐开始倾斜,不仅要考虑自己,还要考虑家庭,社会关系,刚见面的时候,靳狄庆幸他们彼此都是单身,其实想想,也许不是他们乐得孤独,而是没有人能带走他们的孤独。

  俩人边吃边产,话题源源不断。尽管多年未见,当年的默契还在,很多时候,人和人的交流总是带着些顾虑,遮遮掩掩,每句话都反复斟酌,使沟通变得无趣。只有在面对完全信任的人的时候才能毫不遮掩,以最放松的姿态,毫无保留地把心事全盘托出。靳狄和安湛当初能成为好哥们儿就是因为对脾气,因此俩人在一块无论是干什么都是件挺高兴的事儿。

  靳狄找的私房菜,人不多,楼上还有台球厅。靳狄拉着安湛进去消食,和靳狄分开之后,安湛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这些娱乐场所了,好在技术还在,尚能拿得出手。靳狄打球的技术比上学时候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每一杆都能博得喝彩,安湛瞧着他不停的搔首弄姿,摆弄造型,憋笑憋的内伤,赶紧喝了杯芝华士压惊。

  这一晚上连吃带喝,就跟当年的情景一模一样,安警察又被靳老炮儿带成了享乐至上的坏分子。俩人迈着八字步晃悠到车前面,靳狄拧开车钥匙的时候,安警察才彻底从奢靡之风中清醒过来,板着脸说:“刚喝酒了吧!”

  坏分子靳狄显然还没有发现安湛已经从哥们儿变成了人民警察,他随意地一扬手:“嗨,我老喝……”转头的时候看见了安警察正义的眼神,吓得酒也醒了大半,连忙往回找补,“喝酒了就不能开车!要不找个代驾?”

  安湛喝酒喝得也有点上头,正想吹吹风清醒一下:“算了,离我家也不远,我走回去了。”

  靳狄巴不得呢,一锁车:“成!”

  安湛瞧了瞧他,有心呲儿他一句,老子回家你凑什么热闹,又想起刚刚酒桌上靳狄跟他哭自己没爹没妈没家的德行,只能咽下去,由着靳狄跟着他回家。

  关于靳狄这份单相思,俩人这回算是说开了,安湛不躲着,靳狄也不强求。感情的事儿,本就是谁也不能左右。夜风一吹,稍微有点凉意,正好吹散酒气,年已经过完了,北京这座难得清静了几天的古都又热闹起来。夜晚街上的人比白天更多。俩个人并肩走着,路过一个一个繁华的街道,看到衣衫靓丽的青年男女们成双结对的秀恩爱,安湛估计是喝多了,头脑一热突然间问靳狄:“乐满堂里不少你的傍家儿呢吧。”

  靳狄一阵紧张:“那、那什么……之前有过几个,后来陆续的也就黄了,真的,一个都没了!”

  安湛不甚在意地笑笑,也不避讳:“好家伙,还有过好几个,这要是一起来啊,你吃的消吗?”

  靳狄虽然跟安湛保证他不强求,但是毕竟安湛是他心头的白莲花啊,被白莲花这么问,多厚的脸皮他也受不住啊,只能支支吾吾的辩解:“咳,也没有走心,就是玩玩的,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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