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忽然跑到我们公司来就已经让我觉得烦心了，你还告诉西泠我们认识，这简直就是烦心的二次方。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楚天磬勉强打起精神，像是对待一个挑剔的客人那样尽心尽力地敷衍道：“因为我忽然想起来您的父亲最近身体这一周都抱恙。小泉先生最近身体如何？他的工作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楚君原来是担心这一点。请您放心，小泉工作室完全有能力弥补因为家父身体欠佳所以没能及时上交的设计图。”小泉远彻柔声细语地说，“父亲最近一直都在培养我，如果您知道的话，”他一口气报出好几个厉害的日本设计奖项，“这些都是我化名在外的时候，所得到的奖项，即使不借助父亲的名气，我也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设计师。”
他说话的时候那股日本人特有的有些啰嗦和繁琐的感觉让楚天磬感觉像是又到了日本一样，他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问小泉远彻：“你是说，你很快就要从小泉先生的手上继承他的工作室了？”
“是的，楚君。”小泉远彻轻轻颔首。
楚天磬的脑子立刻飞速地转动起来，他知道他们公司实际上并不是和小泉远彻的工作室签订的合约，他们是直接和小泉真男签订的合同，现在合同临期，合同内规定过的所有事情小泉真男都已经做到，要是他们不签下小泉工作室，他们专门为小泉真男开发出来的系列就没有新品再推出了……
当务之急是赶快签下小泉工作室，不，算了，这一条不太可能，那就以签下小泉远彻为目标吧，毕竟他还年轻，就算真的被证明才华不菲——鉴于他说了那么多奖项，这应该是真的——那么趁着他现在还没有名满天下，赶快签约绝对是血赚。
想到这里，楚天磬的脸上终于有些一些真心实意的笑容：“忽然就需要继承父亲的事业，您一定感到很辛苦吧。”
“父亲一直都在透露这样的意向，所以对我来说，这件事还不太让我吃惊。”小泉远彻笑着说，“暗介才是赶鸭子上架的那一个——横山君，您还记得吗？”
楚天磬心说你说的是横山介那个女装大佬吗？我操感觉你对他男装也很熟悉的样子啊，难道你们一开始就认识……那什么，单从阶级来看的话你们之间也不是没有社交上的交际，别告诉我你们俩从小就认识……
“您还记得阿介吗？真是太好了。阿介很喜欢您呢，一直都在念叨您的事情，您走之后他也对您很不舍呢。”
楚天磬又觉得笑不起来了：“这可真是，让横山君担心是我的错。”
什么鬼？想他是个什么意思？横山介是个什么性取向啊你说清楚！
楚天磬觉得无话可说，总觉得他的吸引力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变得有些……男女不忌，或者对男人的吸引力要大于女人一些？
难道真的和传说中一样，gay能够在茫茫的直男海洋中辨认出另一个gay？关键他也不是个gay啊，顶多是个双性恋，他就算现在还是觉得大胸的小姐姐非常可爱，对他很有性吸引力的，不出手完全是因为身上的麻烦已经太多。
“您放心好了，阿介对您的喜欢只是对同龄好朋友的喜欢罢了。您也知道，像是阿介这样的家庭，在学习里是交不到什么朋友的。”
那家伙就算不在学校也交不到什么好吗，楚天磬想，他性格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伪娘爱好者在日本也不算是出格之处，横山介交不到朋友的最主要原因难道不是他只知道怎么对待属下吗？
大概是教育的缺失，横山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平等地和人说话。上次过去的时候，虽然已经尽力避免了，可和自己相处的时候，横山介的言谈举止之间，依然有一种掩饰不了的居高临下的命令感。
可能是因为楚天磬长久没有接话，小泉远彻顿了一下，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您也不讨厌阿介是吗？他是个好孩子。当初迷恋女装也是因为在穿上女装之后就会受到狂热的追捧和欢迎，虽然看起来那么凶悍，实际上却是一个缺爱的人呢，稍微哄一哄，他就会主动做很多事。”
“所以你就利用他来摆脱缠着你的女人？”楚天磬说，“直接在我面前这么说话真的好吗？我会告诉横山的。”
“阿介也不蠢。”小泉远彻微笑着说，“虽然是在利用他，但我对阿介可是全无恶意的。如果我们是朋友，照拂我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最可悲的，明明是利用价值太低，被利用之后还被一脚踢开。被重复利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人与人不就是这么相处的？”
……楚天磬觉得小泉远彻在他面前有些不对劲了，明明一开始还是一朵温柔的解语花，怎么忽然之间就黑化了？！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吧，我们也不会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是在‘互相利用’。这太冷血了，交往的重点都会放在相处之间产生的感情联系上……”这话一出，楚天磬就惊觉他引用了张医生的话，他立刻打出了话头，“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干什么？”
小泉远彻凝视了他一会儿，他的眼神那么清澈透亮，和张医生完全是两个风格，张医生就算在咄咄逼人的时候也会伪装成温柔可亲的样子。
停下，楚天磬对自己说，停下，别想了。
他看见小泉远彻唇角服服帖帖的笑容忽然扩大了：“您真的不知道吗，楚君？您不知道我来中国的目的是什么？”
楚天磬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几秒，然后镇定地说：“我会准备好签约的合同，待遇从优。小泉工作室不会后悔选择我们公司的，你们有顶级的设计，而我们有最顶级的宣传和营销团队，强强联手，我们会开创新的时代。”
“啊。”小泉远彻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他的话，而是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真是辛苦您了，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合作愉快。”
楚天磬：“……合作愉快。”
小泉远彻最后还是留在他家里吃了晚餐，晚上的时候楚天磬、楚天佑和小泉远彻同桌，楚天佑在发现小泉远彻是个日本人之后，就一直控制不住地偷偷把眼神瞄过来，神色中带着掩饰的不太好的震惊，看向楚天磬的时候，他的表情又会带上些微的敬佩。
楚天磬简直无话可说，他怎么说才好呢？又不能明着告诉楚天佑说你哥现在和这个男人还是清白的，而且楚天磬还真说不好以后他们两人之间会不会很清白，因为小泉远彻单看长相确实是他会吃的那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