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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阔_第4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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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叶邵夕的劝说,苏容似乎略有些释怀,笑了笑,起身去开了后门,面露赧色地招门外的男子进客栈来坐。

  男子见状,咧开嘴,十分爽朗地摸着后脑勺唤了一声容妹,将小桨停靠岸边,跳下船,进客栈里来坐。

  他一进门,看到叶邵夕,“哎哟”了一声,十分不好意思地道:“容妹,你若有客人,我便不来打扰了。免得不好。”

  男子要走,苏容想要留他,但由于羞涩,便始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硬生生地拉住他的袖口一角,不好意思地微微侧着头,垂着睫道:“刚来,就要走么?不坐坐?”

  叶邵夕见他二人这样,自觉多余,便站起来,抱了一抱拳,算是打过招呼:“这位小哥不必介怀,我正好觉得屋里有些闷,想出去走走。”

  叶邵夕说罢,推开正门走了出去,正好他想一睹这晴安镇的夜景,不知流水绕孤村,夜阑珊,缺月挂疏桐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见状,苏容对他示以歉意一笑,叶邵夕回以一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出了客栈之后,他先是去马厩绕了一圈,看了看一直陪伴于左右的马儿,拍了拍它的背脊,捋了捋它的鬃毛,喂了它些稻草,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笑着道:“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也能同苏缨这样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话。看来,天下人都各自有各自的幸福,唯有我,要与你一起相伴终老了。”

  果然江湖之人,命中注定,能够同生共死的,只有马儿。

  叶邵夕笑笑,想罢,拍着那马儿的背好一会儿。而这刚刚还安静吃草的马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吃着吃着稻草,忽然仰起头来啼鸣一声,就好像在回答叶邵夕方才的自言自语一般。

  叶邵夕见状,笑了,感谢似的抚了抚它的鬃毛,便没再说话。

  月夜已深,一轮缺月,映衬着天上的孤星几点,有细碎的星光,深深地铺到湖畔芦苇丛的尽头。几许螀鸣,恰到好处地将这月华浮动的深夜点缀,一切,静谧美好到了极点。

  马厩里待了一会儿,叶邵夕便觉得有些闷了,他拿起缰绳,将那马从马厩中牵了出来,陪自己一起在月光下漫步,来到一方西南处的窈水边。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叶邵夕突然想,是不是窈水之所以命名为窈水,就是出自古人的这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语?

  他想到这里,笑了笑,在窈水的芦苇丛畔寻了一处空地坐下,将低头正在寻着吃食的马儿栓到一边,兀自抬头赏月,十分惬意地任自己胸前的衣襟被清风吹来吹去,却不去管它,只一心体味这种已消失多年的逍遥生活。

  天很凉,窈水畔的芦苇丛茂茂密密地长得很高,叶邵夕随手拔了一枝,拿在手中把玩。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空远处,忽然飘荡而来一缕一缕的筝音,恁地空灵。唱词与之前完全相同。

  叶邵夕知道,苏缨说对了,这琴声,正是葬玉筝所特有的音色,而弹奏这首曲子的弄琴者,想必就是远在映碧皇宫中的那人。

  这个时候,叶邵夕忽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旋律他懂,日日夜夜流淌在耳边的曲调,叶邵夕就是想要不记住,也难。

  弦筝弄月三两声,把酒吟风舞轻尘,犹见檐隐千霜树,不识当时梦里人。

  不知怎的,叶邵夕脑中忽然就想起了这样的诗句。他静静听着流淌在空气中的琴声,再看着夜晚这样美的月色,不知是什么使然,竟随手从倚在一旁的银杏树上摘下一片叶子来,放在唇边,应和着筝声一齐吹响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邵夕刚刚吹响竹叶的刹那,只觉得远方弹琴人的手指一抖,本来流畅的琴音就好似随着他内心的震动般一颤,在空气中突然停了一停,按部就班的曲调瞬时有些错乱。

  还好没过多久,弹琴人又将曲调寻了回来,和着叶邵夕唇边吹响出的竹叶声,一起在苍茫而又温柔的夜空中流淌。

  夜依旧是那般的安静而寂寞,冷落又漫长,空灵而又悠远的筝声与竹叶吹响出的声音缠绵缱绻地交织在一起,浮动着月光,不知为何,有种恍若隔世的孤寂与苍茫。

  月夜下,寒螀蝉鸣,清风吹送,花茎摇摆,不知多少虫鸣,缱蕊,徜徉于他们这所筝、叶合奏中,深深地被打动,细看静水长流,静享浮世清欢,再也不愿走出来。

  淡淡的月光如流水,淌过去;悠扬的筝声如天籁,泻下来。夜晚,薄薄的青雾浮起在整个晴安镇中。

  不知过去多久,一曲完毕。

  叶邵夕好不容易才平复好自己心中略为激动的情绪,觉得有些累了,便随手扔掉叶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牵起一旁还在吃草的马儿,要回客栈。

  不远处,在晴安镇的一处的阁楼楼顶,有一袭淡紫色的影子,抚琴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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