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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阔_第6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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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夜灯下,他会同许多年前一样,剪一剪灯花,对着空气中问:“宁紫玉,暗吗?”

  他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可以陪着两位小皇子说说话,坏的时候,便将一个人关在屋中,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什么人都不见。

  宫中的御医请尽了,就连天下间每一个深藏世外的名医也都为他看了个遍,然而,一个丢了魂的人,三魂不再,七魄已除,即使还能够貌似正常地吃饭说话睡觉,可是心亿i家空了,没有阳光再照得进来。

  他就像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一抹黑暗的角落中,只和自己的心孤苦伶仃地说这话。

  如此这般,五年过去,皇子们渐渐大了。

  叶邵夕总是带着他们去爬映碧皇城中最高处的阁楼。

  而皇子们也总会天真无邪地问:“爹爹,爹爹,你总说父皇,父皇是什么样子呀?”

  “在这世上,在爹爹心里,没有一个人,能够胜得过你们的父皇。”叶邵夕微笑。

  “那么爹爹总来带我们来爬阁楼,为什么呀?”小皇子们又会问。

  “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站得最高,望得最远,因为只有在这里,你们的父皇一回来,爹爹第一眼,便能望见。”

  小皇子们含着手指,皱着眉毛,捉摸不透。

  如此,又过去五年,叶邵夕十年以来,一直保持着同一个习惯,他总会带着两个小皇子爬映碧皇宫中最高处的阁楼。

  登高望断,站在高处,本就是一个极落寞的姿势。叶邵夕的长袍被吹起,猎猎地刮响在风中。他总是这般,十年如一日,空空地等待着那一个再不会归来的故人。

  小皇子们边笑边闹地围在他身边打转,问:“爹爹,爹爹,我们为什么要天天来这里,一日都不能断吗?”

  这个说:“明日,我要和小太监去抓蛐蛐,不能陪爹爹了。”

  那个又说:“爹爹,爹爹,明日陈青将军答应给我讲解兵法,我能不来吗?”

  可谁知,叶邵夕却在此时只望向远方,沉浸在自己思维里道:“当有些守望,在自己眼前已不是守望,而是变成了一种希望和习惯的时候,你便知道,自己有多绝望了。”

  “爹爹!爹爹!”

  两个小皇子听不懂,都不由一左一右拉住他的衣袖,扯着摇:“爹爹在说什么,听不懂。”

  叶邵夕睫毛颤了颤,这才回过神来,轻拍着两个皇子的小脑门,蹲下身,和他们微笑道:“爹爹已经习惯了,每日都要来这里。你们若不来,便不来吧。”

  可谁知次日,叶邵夕却病了。

  他这一场病生得很重,几乎要了他的命,后来煜羡的君四王爷与白予灏闻讯赶来,才险险控制下他的病情。

  君赢冽看着躺在床上日益病重的叶邵夕,不解,便问白予灏:“邵夕正值盛年,何故如此病容?”

  白予灏闻言,叹了口气,道:“人如油灯,油尽则灭,他这些年用力爱恨,早已是秋枝枯叶,能悬几何?”

  君赢冽听罢沉默不语许久,又问叶邵夕:“邵夕,你还有什么事想做?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可谁知叶邵夕却道:“生前身后,了无一事。”

  君赢冽闻言,只觉心痛,唯有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夜不眠,直到第二日天亮。

  冬日,新年。

  小皇子们这日穿了新衫,新夹袄,戴了嵌着明珠的新羽冠,正抓着一大帮奴才们放鞭炮,闹得好不快活。

  放鞭炮的时候,两个小皇子便嬉笑着打闹说:“我们就来放一挂最响的鞭炮,让父皇不管在哪儿都能听到,这样,他就会回来找爹爹啦,爹爹再也不会孤单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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