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因为你听话。”
“……”
“如果哪天你不听话了，我不介意让你变成原来的样子。”那就是所谓的贬职，褚胤有这个权利，他可以提拔一个人，也可以让一个人变成什么都不是。
立天最后屈服了，就算他再怎么为严铭考虑，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听着立天的回答，褚胤笑了，人啊，就是这样子，装的多么清高，其实骨子里都是一样的腐朽。
褚胤不傻，只要将所有的事情想一下，他很容易知道和他睡了一晚的人是部队里的哪个人。更何况那种熟悉的感觉，总是在他心口萦绕不去。
当从里头口中听到那个名字时，褚胤嘴唇动了动，仿佛要重复那个名字，但是最后没有说出声。
“你下去吧，我虽然看不见，但还没没用到需要你贴身照顾的地步。”
“……大人，你不会对严铭怎么样吧？”立天有些愧疚，想要替严铭求情：“他也不是故意的，大人你”
“够了。”
立天还是不敢相信那双眼睛已经看不见，那双犀利的凤眼分明狠狠盯着他：“我让你下去。”
那是无法让人抗拒的命令，立天最后诺诺的离开。
褚胤坐在房间里，只是想着立天说的那个名字。
“严铭。”语气不冷不热，却带着浓浓的阴沉在其中，如果谁被褚胤用这种语气唤上一声名字，也许永远不会想听第二遍，因为那种感觉实在让人心里梗地慌，非常不舒服。
立天离开后并不敢去找严铭，他也不敢告诉严铭他已经将他“出卖”给了褚胤。
让立天意外的是，褚胤并没有马上去找严铭算账，就好像根本忘记了这件事，连同严铭这个人而已抛在脑后。褚胤因为看不见，生活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比如他不能再处理公文，也无法再出去巡视，最经常的事情是坐在房间里和办公室里，摸着书本什么都没做。
这让部队里的所有人都觉得惊悚，尤其坐在办公室的褚胤，总是让他妈有种错觉，其实褚胤还看得见，每次经过看到他，都会觉得后背发凉……
正常人在看不见之后，会像褚胤这样轻易接受现实吗？
其他人不知道，但立天觉得他绝对是无法做到。
严铭砸了褚胤之后，也是胆战心惊了很多天，但是他等来等去并没有等到褚胤的报复，也没有等到褚胤的愤怒。他知道褚胤的眼睛会好，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他几次想偷偷去看看褚胤，但最终都没有那个勇气……
他看不透褚胤这个人，在他印象中，褚胤的形象只停留在二十年前的那一夜晚，以及这几次的见面。他觉得褚胤绝对不是个温柔的人，也许还是个有些残暴和冷酷无情的人，但是那天离开前看着褚胤一个人坐在床上，眼睛明明看不见却执着望着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得有些孤寂。
严铭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他觉得一定是他看错了……
过了一个月在严铭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曾经砸过褚胤时，立天抖着身子告诉他褚胤要见他……
时隔一个月再见到褚胤，严铭觉得有些恍然，那晚之后他便一直躲在房间里就怕出门会和褚胤碰见，虽然他知道褚胤已经看不见，是个瞎子，但是他还是从心底抗拒会和褚胤碰见。
褚胤和一个月前相比，瘦削了许多，下巴尖锐了不少，整个人更加凌厉和严肃，那双他熟悉的凤眼斜挑着，冰冷犀利，犹如一把冰冷的剑，狠狠刺在严铭的心口。那是无言的控制和指责，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没有焦距，没有色彩。
严铭记得，之前见面他还能从褚胤眼底看到嘲讽和冷笑，但是现在，那双凤眼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他的倒影都没有，浓重的黑暗。
“念。”
立天离开之后，褚胤将桌上的文件抽出来往前推，那个方向正好是严铭站着的方向。
严铭紧紧咬着唇，双手绞在一起，哪怕他知道褚胤看不见他的表情，不会窥视他脸上的表情，他还是将头埋得低低的，眼睛瞥向别的地方，不和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