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九的眼皮轻微地颤动了几下，他故意拿了杯子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心绪。
“您想要的不就是我活下去最大的筹码——我的团队和那些研发资料吗？”黄东林没有给聂九喘息的机会，压低了声音逐字逐句地说道。
聂九抬起双眼，带着刀光的视线扎进了黄东林的心里。他嘴部的动作太复杂，想说什么好几次没说出口，纠结地牵动着他的嘴巴。
“你一直都知道？”聂九终于开口时，说的话却类似间接承认。
黄东林：“你觉得自己是最了解我的，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了解你的呢？”
这话本该让聂九高兴的，可他先走只是感觉无比的沉重。
“聂九，你首先是聂家的族长，其次才是聂九。”黄东林继续说道，“这是你最大的幸运，也是你一生的悲哀。你打血液灵魂深处，在做每一件事之时，最终维护的还是家族、全局的利益。”
“别对我说你不是这样的人。”黄东林及时阻止聂九自辩，“你能够一边说为了我好，帮助我、解救我，一边算计着这样做会为你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就算你最初的心意是真诚而美好的，结局都会转变成美化了的自私。”
“你不能因为这一件事而否定我付出的真正感情。”聂九忍不住还是辩解了一句。
“那么现在我问你，你能够无偿帮我解决严惠泽这件事，而不要我付出任何报酬吗？”黄东林机敏地发问。
聂九觉得自己和黄东林说了这么多，对方最想说的其实是这一句吧。他想把自己绕进去。
答案是什么？聂九心里早就有了回答。他的沉默不语就是一切解释。
“看吧，你不能。”黄东林摊手道，“因为这是事关你聂家整个家族未来前程的大事，你得为他们负责。”
聂九冷笑一声，“我说不过你。”
这就是孟宪涛和聂九最终的不同。他敢打赌如果今天是为了救聂九厄尔去求孟宪涛，孟宪涛就算心里百般不愿意，也会帮他。
“咱们来谈谈交易吧。”黄东林收回万千感慨，公事公办道。
聂九用力地闭了下眼睛，睁开时，也成了一副生意人的样子。
“我不会把我的团队和所有资料都交给你。”黄东林道。
聂九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们可以合作。”黄东林又道，“就像你最终得为聂家人负责一样，我也得为我的手下负责。我不会出卖他们给任何人，他们当初跟着的是我，是‘蓝域’，不是其他任何的政府或组织。我给九哥一个合作的机会，我手下研发出来的小玩具，你可以出钱购买研发资料，我保证只卖给你这一方，并且，我出产的同类型产品绝对不和你方打入同一市场，大家彼此不干涉，不妨碍，共享双赢，如何？”
聂九听了他这番话后，表情再度有了变化，“你想这个合作方案想了多久？”
“够久了。”黄东林老实回答。他面对的毕竟是以国家为单位的强大对手，早晚得选一个合作对象，不然，联合围剿行动智慧持续不会停止。聂九再等着寻找和他谈判的机会，他又何尝不是待价而沽，寻找靠山呢？
“你真聪明！”聂九由衷地赞道。这么聪明的人却不属于自己。或者说正是因为他太聪明了，才会再重获新生后果断地远离了自己。他真的是很了解自己的本质呢。
聂九从心底里叹了一口气。好像、这一次真的有点儿绷不住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实验体
聂九在短短的一瞬间回想了前面八九年的人生。在没有遇到黄东林之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突然间有一种现在这才是在做梦的想法。
最近这几个月，他时常分不清真正的现实和自己的美梦。梦境里头的他、黄东林、孟宪涛演绎得是另外一种人生。因为太美好太幸福，他常常在醒来之后，好半天都无法恢复平静，更加难以从美梦中抽离。
在那个美梦里的他和黄东林少年相遇，私奔离家，下南方独自闯出了一片天地，从青葱岁月到三十而立，他没有和自己的爱人有片刻的分离。在那里他实现了自己少年时的两大梦想——不靠聂家自我发展以及拥有一个既像朋友又像亲人的爱人。一切都太完美、完美到现实中的聂九忍不住生出了偏执的念头：如果梦里的一切能够变成现实，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