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东林把墨镜从头上放下了架在鼻子上，眼神透过墨镜观察着周围的气氛。
他最先在人群里找到自己熟悉的聂九。那位聂家族长如今的架势越来越大，早已超过了聂家前几任族长。
黄东林向聂九轻轻一颔首，后者带头走上前来，站到了云梯下面，等着他走下飞机。
今天是他们正式签约。当然不会有什么签约仪式之类的，不过看聂九摆的这接机排场和军方代表的态度，黄东林知道这合约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他倒是希望出现点差错，比如对方不同意合约条件之类的，那反正不是他的责任，他没有半点损失和遗憾。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手上筹码的魅力，如果他没猜错，聂九应该是把几个月前从他手上拿到的‘Q10’的资料一并提交给了上面。
谁要是看了他家的研发资料还认为自己吃亏的话，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大蠢货。黄东林带着手下来时就对那些男人们说了：都给我把架子摆得高高的、派头端得足足的。是他们求咱们！
因此，这些跟来的手下们一个个打扮得像是要去相亲，从坐上专机开始就学着用下巴看人，这会儿陪着老大下飞机，下巴一个个只差没戳上云霄了。
合约已经拟好，本来大家见面是表示双方的诚意。三方人坐好后，聂九作为中间人不偏不倚，也不轻易开口，军方代表手下有两个中将还想进一步‘砍价’，意思刚露出来，BOSS黄立马翻脸，带了人就要走，这般不给对方面子的举动在刺激了对方的同时，也让对方安分了下来。
在聂九的见证下，黄东林和军方签了合作条约。除了当初约定的军方对他手上的资料有‘绝对优先购买权’和‘互不侵占对方市场’的条款外，还加了一些补偿条例，例如：军方如有需要技术支援的地方，黄东林的团队给予技术支持。黄东林的团队如果遭遇政治迫害或军事打击，军方提供及时支援和庇护……
黄东林知道自己签这个合约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利益之上的世界里，为了保住自己和自己手上的人以及事业，他得让自己永远处于高价值的地位。当然……在他退休前和退休后的十年内，最起码，整个‘蓝域’可以暂时无忧。
他重活一世，走了一条上辈子想都不敢想也无从想象的道路。经历了无数次的背叛、生死的考验、立场的纠葛……终于，踏过了最艰难的时刻，于荆棘满地中劈开了一条通往未来的羊肠小路。
以往他总担心身后就是悬崖，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走。现在，即便身后的悬崖没有消失，他也有信心，可以最终走上活路。
签约结束，军方代表如获至宝地离开后，黄东林在聂九的陪同下往外面走。
“丰家‘天火坛’十二月最末一天正式开坛……我约了皇绝一起去闯一闯。”聂九突然对黄东林说了一个自己的近期打算。
黄东林皱着眉头，“你真的相信那个祭坛的传说？”
“我想试一试。”聂九的眼神中是不容动摇的坚毅。他彻底地输了，也认输。可他对着那个缥缈的神秘传说还是有一种本能的呼应，他想去闯一闯那个地方，如果……真的有可能让他撞上神奇的命运，他，也想……一切重来。
如果真的让他实现了‘如果’，眼前这个人……他再也不会辜负。到那时才会是彻彻底底、真真正正的属于他聂九的……爱情吧！
黄东林走出会馆大门，看到了外面雪地中坐着轮椅，举着黑伞，默默等待他的孟宪涛。他加快几步走了过去，将轮椅转了个弯，推着往前走。
“孟宪涛！”身后传来了聂九的喊声。
黄东林停下脚步，和孟宪涛一同回头。这是聂九第一次叫孟宪涛的全名。
聂九释然地舒了一口气，开口说了声：“他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永远……别负他。”
孟宪涛向那个从少年时期就一直互相敌视、互为对头的男人，用自己最大的真诚轻轻地点了个头。
少年轻狂、青年峥嵘……往后的日子里，迈向中年、老年的他们也许最后还是解不了的冤家，化不开的对手。至少，曾经在某一时刻，他们三人彼此的视线柔软地碰撞在一起，至少，在无关利益的闲暇中，他们能向对方优雅地举起手中的酒杯……一笑泯恩仇。
番外1 小子三木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大山深处的这座村庄，遮挡住了探出头的第一缕太阳光。
这个时间，村子里绝大部分人还沉睡在梦乡之中，突然间，村子最里头的一栋三层小竹楼里传来了狂风暴雨般的婴儿啼哭。
“怎么了怎么了？”才从外面送货回村的‘蓝域’某团员一听这炸雷般的动静，一个骨碌从床上跳下，一手端枪，一手拿刀，半蹲着身体左顾右盼。
“别激动！”同床的战友兼伴侣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看一眼闹钟，“是三木那个小子又开始哭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