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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锯战_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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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了一身的黑。神情冷淡,头发也削得极短,有种别样的压迫感。余裕宽也见到他,一下子跳起身,毕恭毕敬地喊:“轩哥。”

  梁轩看了过来。视线晃过余裕宽,落在了徐飞脸上。徐飞也回望他,原本歇了几小时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但他做了一个多月的准备,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露出丑态。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演员。

  “梁轩。”他站起身,和梁轩打招呼:“好久没见了?”

  梁轩沉默了两秒钟。两秒钟,没有更多——但这并不代表徐飞在数数。“是啊。”他点点头:“你也来了?侯导之前和我说过。”

  徐飞道:“可不是?咱们又要合作了。你可照顾照顾我。”

  他语气轻快,满脸带笑,就好像所有想和梁轩攀关系的十八线演员。梁轩紧抿住嘴唇,看他半晌,点头说:“没问题。”

  梁轩的助理也走了进来。“他们给你设计了个新的武器……”他拿了图纸给梁轩看。徐飞坐了回去,让化妆师继续给他做造型。

  陆陆续续又有些演员进来。又过好一会,侯远和制片人也来了化妆间。十来人都打扮好了,给一一地看过,又去隔壁带了妆试演,录了几个片段。徐飞的顺序靠后,再回去化妆间时,里头又没了人。他自己笨手笨脚地卸妆,拿化妆棉往脸上胡乱地抹,但擦来擦去,总觉得不干净。恰好余裕宽回来,徐飞指了自己脖子问道:“这边还有东西吗?”

  余裕宽挪近了看:“还有,还有。”指了徐飞的后颈侧:“这边还有点红的。”

  徐飞伸了胳膊去擦。擦了两下,余裕宽说:“哎呀,我来吧,给学长服务一下。”拿了化妆棉仔细地给徐飞擦拭。徐飞乐得不动,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歪了脖子让余裕宽服务。余裕宽凑得近,呼吸一阵阵地喷吐在徐飞的耳后,他觉得痒,扭了脸,就看到小学弟长长的眼睫毛。长得是挺好的,他心里想。怪不得能有联盟电视台的戏拍。

  门前忽然又有人来。一团阴影笼下去,把门口的光挡住了。余裕宽嘴里说着:“哎哎,看不清了。”扭头去看。梁轩站在门口,望了他们两眼,面无表情地进来换了件外套,又转身出去。

  他走得很快。鞋踩在地上,踏踏地响。余裕宽回过头,说了句:“妈呀,他瞧着挺凶。”直起身把化妆棉扔了,道:“行,全擦干净了。”

  徐飞往镜子里看看,道:“谢了。”又换了衣服。“我上个厕所去。”他和余裕宽说:“你不走吧?”

  “不走不走。”余裕宽指了自己胸口的伤疤:“要擦一会呢。”

  徐飞就晃晃悠悠地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刚进门,里间一个格子就哐的一响,梁轩推了门出来,和他打了个照面。徐飞一时站住了,不知道是该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他致意,还是掉头就走——后者好像又太夸张。

  他抓了抓头发。最后说:“呃,还没走?”

  梁轩道:“就走了。”站在那里,却不像是有要动的意思。

  徐飞不由尴尬。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在梁轩面前解了拉链撒尿。“那我——”他指了格子间,希望梁轩能体会一下他的苦处。梁轩却叫他:“徐飞。”

  徐飞的心漏跳了一拍。他不自觉地厌恶自己,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听到梁轩喊他,他就能这样的失措。半年过去了,他想。不,不止半年——七年都过去了。

  “我只是……”梁轩闭了闭眼。好半晌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该……我们当初就不该再继续。”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那么动听,像一把优雅的提琴。徐飞不知道多少次在梦里听到他讲话。凑在徐飞的耳边,吻徐飞的唇角。

  徐飞笑起来。“我一开始就不该逗你玩。”

  梁轩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说:“是我……”可“我”字掉在了地上,也没能再说下去。

  徐飞的手机响了。老庞发消息问他:“完了没有?”他低低骂一句,道:“我得走了。”

  梁轩没动。徐飞终于还是绕过他,去格子间里解决了问题,出来洗了手,又把手擦干净。梁轩还在看他。

  “徐飞。”他问:“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徐飞没有回答。

第25章

  七月时,徐飞进组拍摄。第一条是一组群戏,梁轩站在最前边讲话,其余几个分散在房间角落,稀稀拉拉地坐着。徐飞和余裕宽挨在一处,仰起脸看梁轩,他穿一件宽大的夹克,腰上别了手枪,高帮靴上也绑着匕首,腰背微微地弓着,像只丛林里的豹子。上一次徐飞看到他这种形容,还是在《一路向南》的时候。

  “行,可以。”侯远举起手叫道:“休息一下,道具师布置场地。”

  几个人迅速地离场。余裕宽拿了瓶水给徐飞,道:“学长辛苦。”又屁颠颠地跑去梁轩那里献殷勤。徐飞在场边坐下,远远地看着余裕宽凑到梁轩近前,腆着脸和他说笑,又递了水过去。梁轩却摇摇头,不假辞色地拒绝。

  余裕宽悻悻然地回来。问徐飞:“轩哥是不是心情不好?”

  徐飞很莫名:“我怎么知道?”

  梁轩却待他很客气。两个人偶有对手戏,也大多是一条过,顺利得不像话。侯远对他们俩特别满意,一直说:“不愧是一个剧组出来的。”还琢磨着给徐飞加戏份,想让徐飞在梁轩身边跟多一点。

  徐飞想:这样就挺好。大家都和和气气,平平安安。甚至如果一切顺利,也许他真的还能和梁轩做个点头之交。

  他早上还会去晨跑。但没再继续去年的老路,选了条新的偏僻路径。狭窄的石板路,高耸的红墙,还有他一个人平稳、单调的脚步响声。露水渗进徐飞的T恤,凉浸浸的,他搓搓脸,耳机里的摇滚乐催促着他不能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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