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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调童话之遇狼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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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和一噎,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你啊!”云彤摇了摇头,“放心吧,你家少爷不冲动。我只想去探探,人言不可尽信,众人同声,难保有不尽不实之处。没有亲眼所见,总不能听了人言就杀到人家家里去。”

燕和头点得如小鸡啄米:“少爷您说得太对了,所以,您把小的也带上吧。小的轻功好,眼神好,肯定能帮少爷看得仔细。”

第三章

月黑风髙,正是好办事的时候。

涿州城北的积善坊,只住着一户人家。积善坊早年间也繁华过,住户曾不下二百,只是十年前,一道天雷击中了倒霉的积善坊,引起大火,将好端端的地方焚成一片灰烬。时值深夜,坊门关闭着,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救火队也进不去。等后来调来石车将坊门砸开,积善坊中来不及躲避的居民已死了大半,那火也再救不了了。听说当年的火烧了整整三天,幸亏积善坊一端临着城墙,另一端靠着一条内河,所以火势虽大,却也没有蔓延到别的区域。

但自此积善坊便再无人来住了。那焦糊味在焦黑的废墟上盘绕了大半年也不肯散去,更有人言之凿凿的说半夜看见无数鬼影听见小儿啼哭。这大好一片地方废着,可把当年的涿州府知府愁白了头。直到从南边迁来的苏家将这块地拿去,花了三年多时间才将此处清理出来,盖起了大大的苏家别院。

所以,苏家能在涿州府有如此势力和影响,虽说主要是靠着汝阳王府的威势,但与他们敢在这积善坊死人堆上建宅邸也有莫大的关系。苏家出来的人,怎么着都让人觉得他们身上带上了几分鬼气。

经过那一场大火,涿州府所有的坊门都被下令拆掉了。云彤穿着夜行衣,顺着墙根摸到了积善坊的后面。青灰色的砖墙上,被烟火熏得焦黑的印迹虽经数年风雨冲刷,却还依旧清晰可辨。一阵夜风吹过,树枝沙沙的响声在静谧的夜间显得格外刺耳,从树梢屋角穿过的风带着呼哨,很有几分凄厉幽怨的味道。

燕和死死拉着云彤的衣带,脸色苍白,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云彤用不着回头也知道这小家伙心里有多害怕。那牙齿打颤的“咔哒咔哒”声几乎能把地下的死人给惊起。

“你要这么害怕,在外面守着别进来了。”云彤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他。“不不不不,小小小小的死死死死也不不不不走……”燕和声音发颤,腿肚子打晃,但还是死死揪着云彤的衣服不放手。

“你跟着去能做什么?”云彤甩开他的爪子,“你不怕一会从地下钻出个手抓住你?”

“啊!”燕和一声惨叫,原地蹦起来,一双眼睛左右乱转,生怕真有一双白骨手从地下突然冒出来。

“鬼叫什么!”云彤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动不动就叫一嗓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少爷来夜探了吧!”

燕和一头冷汗,看着云彤都快哭出来了:“少爷,你明知道小的最怕这个……”

“所以才要你在驿馆等着我啊!”

“但跟怕鬼比,小的更怕少爷你有事……”燕和扁了扁嘴,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少爷,咱别去了吧。要是你被什么阿飘拐走,那小的死一百回也不够赔啊!”

“我都说了只是进去看看。你放心,少爷我不跟里面的人打。其实就算开打咱也不怕啊,苏家人你白天也见过,无非是人多点,手上又没个本事,连你的巴掌都躲不开。”

“这倒是。”燕和撇嘴,对苏家的家仆打手还真是十分不屑。

“乖,你在这里等我。我最多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就可以出来。你在这里帮我守着,若有什么动静也好从后支援,总比在里头因为害怕叫出声来好吧。那样少爷我就算不想和人打也只能打了!”趁着燕和低头犹豫的工夫,云彤身体一拔,已经闪了出去。

“哎哎,少爷!你又来这套!”燕和气得直跺脚,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在附近找了个枝叶繁茂的大树躲了起来。

云彤一身黑衣,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

苏家占了整个积善坊,自然房屋院落极多。站在髙髙的围墙上,云彤极目远眺,苏园中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灯光,这样看起来,苏园之中竟然有不下百余间房子。云彤只沉吟了片刻,便向当中最大的院落急驰而去。

苏府里巡夜的护卫在宽大的庭院中存在感十分薄弱。他们身上的衣服正是日间看到的颜色和式样,腰间别着短斧,或打着哈欠或交头接耳,那神情看起来就十分懈怠。就算苏府银子多美人多,有足够吸引盗匪的资本,但因有髙大的城墙为障,有临近的驻兵警戒,一般的匪徒也摸不到苏府的墙边。安逸了多年,主子又不尚讲究,所以这里的护卫自然也就不那么尽心尽职了。

苏府的正中是一片人工开挖的池塘,塘中种了无数的荷花。宽大的荷叶如一把把碧绿的伞支出水面,在风中婀娜多姿的轻轻摇曳。盛放的荷花已凋了大半,花托中,碧绿色的莲蓬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荷塘边,有九曲回廊通向池塘的中央,那里堆出一座小岛,岛上仅建了一座双层的雕花木质小楼。门楼栏杆上天水碧的绿纱随风飘摆,如美人蒙着轻纱,自有一种风流。楼里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乐声之中夹杂着笑声,随风飘入耳中,化为靡靡之音,勾得人浑身发热,心跳也要加快许多。

此时,池塘边寂寂无人,那些巡夜的护卫早不知到哪偷懒去了,也或是怕扰了主人寻欢的兴致,躲去了外面。云彤在远处屋脊上伏了半晌,确认四周确实无人之后,才腾身而起,身如夜蝶,无声无息地踩着塘上漫漫的荷叶,翻身跃上了小楼的楼顶。

今夜没有月光,所以云彤并不担心在这四周无遮无盖的小楼上会被人发现身影。他将全身伏下,如壁虎一般轻盈无声的在屋顶滑行,直到身下传来的笑声最清晰之处才停了下来。他伸出食指抠住一片琉璃瓦,手上轻轻用力,只听到很细微的一声响,巴掌大的翠色琉璃瓦已被他卸了下来,轻轻摆到一边。他的动作沉稳而有节奏感,每一片瓦被揭下后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卸了四五片瓦之后,明亮的烛光终于穿透了出来。他伏下脸,透过揭开的屋顶,向下观望。

里面是一处极致的温柔乡。

地上铺着雪白的毛毯,细毛长及脚踝,踏上去一定非常柔软舒适。屋中的梁柱全用雪白带着暗云纹的丝绸包起来,几十支儿臂粗的牛油巨蜡将屋中映得犹如白昼。一人靠着房柱吹箫,一人拨弄琴弦,一人吹着笛子,一人弹着琵琶,还有一人,手中拿着一面小鼓,一边笑,一边用小鼓槌“咚咚咚咚”的敲。他们全都穿着上好的绸衫,衣襟拉开,露出白玉般光洁细滑的皮肤。头发松松地挽起,将修长的颈项露出来。虽然因为视角的关系,云彤无法看清他们的样貌,但只瞧他们的身姿和动作,便知都是出色的少年。和他们一样打扮的两个少年正在翩翩起舞。长发随着他们的身体甩起,赤裸的双足上戴着金色的铃铛,随着每一个舞步发出轻脆悦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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