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你胖了点。」傅元朗顺口应道。
那单纯的女孩子不疑有他，旋即低下了头，说：「喔……孩子、孩子不是小光的。」
「不是他的？」傅元朗不动声色，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想点火，回头看见一旁坐着的孕妇，只得按捺地把烟搁到桌上，「但你们现在住在一起？孩子是谁的？」他继续追问。
梁霓妮的神情黯然，仍是没有直接回答傅元朗：「总之不是小光的……最近，我老想着应该去把孩子拿掉……我是不能再拖累小光了，他、他是真的喜欢你……」她摇了摇头，话在这里打住，「你会去看他吧？」她抬起头，盯着傅元朗，大眼睛里有满满的乞求。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是他自己决定离开的。」
「他不是真心要这么做的……你就不能体谅吗？你、你不是也喜欢他吗？」
傅元朗只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才三个多月而已，不是吗？」梁霓妮沮丧地颤抖起来，「三个月可以有这么多的改变吗？」
「你不也改变了很多？」
「我！」梁霓妮拎着包包缓缓站起来，「我不知道，发生太多事了……我只是对小光觉得好愧疚，他、他最近身体真的不太好，瘦了好多……他什么都不对我说，但我知道他很想你，看见这本杂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哽咽地说完话，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便条纸交给傅元朗。
「他最近晚上都会去这里兼差……去看看他吧？你都已经要去德国了，那么远、那么远……你们两个也好了一场，就见这最后一面吧？算我求你。」梁霓妮抹了抹眼泪，说道：「我得走了，谢谢你今天愿意见我，你这么忙……」她忽然笑了一声，又说：「我本来是抱着可能会被扫地出门的决心来的呢，呵呵。」
傅元朗见她就要走出门，轻声唤住了她「梁小姐。」
「嗯？」
「孩子……你最好是再考虑一下，陆晴光还不知道你的想法吧？」说这话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意外的是还颇诚恳。
梁霓妮显然有些疑惑，旋即给了傅元朗一个迷蒙的微笑。
「谢谢，我想……我觉得你、你其实应该也是个好人吧？」
哦？我是个好人吗？这说法是第一次听到，大致上应该还不算太可笑吧？
梁霓妮走后，傅元朗在心里自我解嘲了一番，手上的便条纸他瞧了一眼内容便给丢进废纸篮里，他并不需要。
「协理，德国那边新产品的开发专案资料我已经汇整好了，您现在要看吗？」尹雪树一进来就看见傅元朗正在穿上他的大衣，「唉？您要下班了？」
傅元朗朝她点了点头：「资料先寄到我的信箱去吧。」说着，一径地朝外走去。
「嗷！真难得。」尹雪树的嘴角扬了扬，走过去替他整理办公桌，却一眼瞥见废纸篮里一张惹眼的粉红色花签，顺手拿起来看了一下：
小光的手机号码：0900000xxx 打工地址：○○○@@@@xxx$$$$$
她不禁失笑了，「这什么鬼？绕了这么大一圈，结果还是在劫难逃？」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指的是傅元朗还是陆晴光？
总之傅元朗也不可能听见她的叨叨念念，他开了车子在城里的巷道内绕绕转转，最后将车子停在一处大楼的工地附近。
冬天的黑夜来得早，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大楼的工地却是灯火通明、吵吵嚷嚷的，傅元朗避着风雨立在对面大楼的骑楼下，看着那些工人忙碌地走来走去。
有一抹细瘦的身影就杂混在粗犷的工人堆里，幽灵般地，几乎没有多少的存在感。
那是陆晴光。
两个礼拜前，傅元朗就已经从征信社那边拿到陆晴光所有的现况资料了，当然也包含了他晚上都会到这个工地打零工的讯息。
傅元朗每晚都来，仿佛着了魔力，这份感情代表着什么，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他的工作需要清晰的思考能力，因此虽然身边总是不乏伴侣，他也不允许太柔软的情绪占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