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但是——如果我成为计大哥的手下，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我已经说过别说这种话了。或许明天物田就会恢复意识也说不定。」
哲也又说了一次对不起，耸耸肩。
「不过计大哥，就算物田大哥恢复意识，他也没办法立刻回来啊。他不是还要那个复、复……复习吗」
「是复健啦。嗯，那个的确很花时间。」
物田拿在手上的香烟，烟灰不断地变长。总觉得哲也好像在表示「大哥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应该只是物田自己的被害妄想症发作了吧？
又或者这是他应该冷静面对的现实？
「一旦昏迷不醒的时间过久，不止身体，脑部功能也会产生障碍……希望不会这样。」
「说得也是。」
计吸完香烟后，两人便结束谈话离开现场。物田一边看着他俩的背影远去，一边丢掉几乎没吸到的香烟。
哼，他从鼻子发出笑声。
他知道，能取代他的人多得是。
这座城市的这个闹区的确在不久前仍是物田的安身之处，但是这里并不一定需要物田。如果物田死了……或者就算是个活着的废物，反正还有计在。
即使没有计也还有其他人。寄生在城市里的黑帮比野猫身上的跳蚤还多，个人的价值实在是太薄弱了。
试着想想自己死掉后会怎么样。
谁会为自己感到难过呢？有人会想起自己，为自己流几滴眼泪吗？他早就和母亲断绝关系了，顶多偶尔会想着对方现在究竟在哪里做些什么。他也不记得亲戚长什么样。就连组织上层干部会这么注意物田，也是因为物田很会赚钱的关系。
他实在想不出有谁会为自己哭泣。
「唉，真是可悲。」
物田自言自语着，混进人群里。
在很多粉红沙龙（注5）聚集的一角，变身成迷你裙耶诞老人的女孩子，走向来往的男人们，向他们攀谈，她们能因此得到招呼一个客人的报酬。对此非常了解的物田发现了藏在对方笑脸下的逞强，不知怎地，心情十分沉重。过去当他一脸老大表情走在这条街上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情。
真糟糕，他怎么变得这么软弱——
物田一边斥责自己，一边加快脚步。对靠虚张声势生存下来的黑道而言，软弱是禁忌，只能发生在去纯良的俱乐部和女孩子喝杯小酒的时候。
清水的双亲偶尔送来叫他返乡用的现金袋，实在是受宠的小少爷。如果把机票钱拿去乱花，或许心情会稍微好一点吧。
物田在通往熟店的狭小巷弄里左弯右拐。
因为这里也有许多普通的居酒屋，所以也有很多上班回家的公司职员。只见道路中央有几名男女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上方。
「真漂亮……好像在下雪一样。」
一名看样子已经喝了许多酒，连脖子都红通通的粉领族，把手伸向天空，抓在手掌心的是白色的花瓣。
花瓣一片一片飘下。
就像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一样，白色花瓣飘落在狭小肮脏的欢乐街巷弄里。停下脚步的人越来越多，也有花瓣飘到了物田脸上。
物田轻轻拿下碰到脸颊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