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兄客气。”
谢丕:“……”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简单了解完情况,谢顾二人知晓,出使之事板上钉钉,再无回转可能。
杨瓒对外邦的认知,夹杂有后世观点,多少有些不符合时情。
谢丕顾晣臣则不然。
谢丕家学渊源,顾晣臣读书万卷,许多杨瓒不知晓的内情,两人却是一清二楚。
倭国内乱,各方势力打生打死。
丁点大的地方,人口有限。一座木楼、十几间草房就是一方势力,三天一打,五天一战,刀不够用,直接削木棍上阵厮杀。
不提明军将领,文臣都觉可笑。
七八个人刀劈斧砍叫打仗?
人数凑足四个巴掌就是大战?
县城里的花胳膊都会嗤之以鼻。青皮混混抢地盘,一场群殴都不只这个规模。
说句不太好听的,小势力动手像村长打架,大势力开战仅比里长开掐,真是一点也不够看。
发展到战国末期,小势力多被吞并,活器随海盗传入,战争的规模才堪堪提升。论精彩程度,勉强也只有两颗星。
故而,听杨瓒言及倭国内乱,各方势力龙争虎斗,谢丕微愣,眼中闪过惊讶,表情颇有些奇怪。
见顾晣臣要出声,迅速伸出手,压住对方衣袖,止住话头。
不要打断,继续听。
杨瓒无知无觉,仍在发表感慨。
谢丕忍笑忍得辛苦,顾晣臣无奈,只能两不相帮,默默转头。
由此可见,被带歪的不只是朱厚照。
清风朗月的谢状元,在杨瓒的影响下,同样偏离方向,距阳春白雪越来越远。
动手挖坑之期,指日可待。
三人说话时,朱厚照已从乾清宫赶来,听到屋内人声,抬手止住随驾中官,不令人开门,站在门口,光明正大“偷听”起来。
听到精彩处,干脆趴到门上,双眼晶亮。
张永谷大用面色发白,不知如何是好。
天子这般行事,着实是有失体统。被人知道怎么得了!
互相看看,想劝不敢劝。伸手拉起来?更不行,妥妥的犯上。
“陛下……”张永壮起胆子,试着出声。
您想听,进去听多好,作甚要趴在门上?
堂堂一国之君,这么做合适吗?
“嘘!别说话,正讲到朝鲜……昏聩?顾卿家少会如此评议他人。”
听得兴起,朱厚照直接朝张永等摆手。
不许出声,不许动。
都给朕安静些!
室内的声音忽然停了。
原因很简单,门上有缝隙,木刻花纹之间镶嵌着琉璃。阳光正好,一个大活人趴在门上,看不到才奇怪。
如此肆无忌惮,敢在宫城内帘窥壁听,除天子之外,不做他想。
揭穿还是沉默?
天子会否恼羞成怒,将三人下狱?
装了半晌糊涂,终于装不下去。
杨瓒当先起身,径直走到门边,咳嗽几声,提醒门外的少年天子,已经被发现,别趴门了,进来听吧。
听到声音,朱厚照直起身,全无半点尴尬。
无需中官上前,自顾自推开房门,笑道:“杨先生,倭国朝鲜之事甚是有趣。今日讲读,便以此为章,如何?”
三人行礼,听朱厚照所言,都不禁苦笑。
今上果非常人,单是这份“厚脸皮”,即非他人可比。
遥想初入弘文馆,套着《论语》封皮的《莺莺传》,杨瓒最是感慨。
如此心宽,当真是不容易。
“陛下,臣等尚需轮值,暂且告退。”
“不忙。”朱厚照行到桌后,未等坐下,伺候的中官已送上茶水糕点,“各地未送官文,兵部无事禀奏,谢卿家去了只能枯坐,也是无聊,不如留下。”
谢丕:“……”
这是身为一国之君该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