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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_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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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长儒一番话,说得几个儿子低头。

  “你们要记得,福姐儿刚入宫,立足未稳,到了神京,务必要谨言慎行,谁也不许惹麻烦!如若不听,犯下过错,我必赶他出门!”

  “是!”

  夏氏兄弟恭立在厅内,敬听父亲训导。

  夏夫人欢喜过后,隐隐升起一丝担忧。

  听传旨的天使言,宫中有太皇太后,太妃,还有皇太后。算起来,两层的婆婆。福姐儿是个好孩子,但要让婆婆都喜欢,怕是不容易。

  半个时辰后,夏家院门再开,夏长儒的儿子赶着骡车,车上载有布帛米面,直往族长家行去。

  沿途遇上族人邻居,兄弟三个没有吝啬,取出包着油纸的糕点糖果,一一发放。

  “家中有喜事,请叔伯相亲们莫要嫌弃。”

  路不算远,不大一会,即到族长家门前。

  车后跟了七八个孩童,瞅着放在簸箩里的糖块,满眼渴望。

  “拿去吧。”

  夏长儒的三子最是心软,想到刚刚一岁的儿子,抓来两把糖块,由其去分。

  两个兄弟看到了,也只是笑,并未阻止。

  待孩童散去,三兄弟才上前叩门。

  “五伯,七房侄儿前来拜会。”

  夏氏族中一片喜气,离开夏家的高凤翔,登上马车,直往城南,拜会南京守备太监傅容。

  傅容年过六旬,高凤翔还是小黄门时,没少得傅公公关照。待高凤翔发迹,傅容已到南京养老。

  说是守备太监,事实上,手中并无多少权利。

  南京遍地勋贵旧臣,砖头砸下来,都能拍到两个伯爷。稍有不慎,甭管守备镇守,都得不着好。

  傅容居住的宅院不大,三进门厅,黑油大门,门旁两尊石狮,个头不及高凤翔腰间。

  依镇守太监的品级和油水,实在是有些寒酸。

  无奈,情况所迫,傅公公不敢稍有谮越,否则,南京的官员能用口水淹死他。

  不像神京城的同僚,需要处理大量政务,这些官老爷闲来无事,最常做的就是上疏进言,弹劾时弊百官。

  最出名的一位,户科给事中戴铣。

  自今上登基,满打满算刚足半年。戴给谏递往顺天的弹劾奏疏,已超过六份,基本是前一份还在路上,后一份就送出应天。

  最近两月,戴给谏愈发勤奋,连递三份奏疏,都是弹劾杨瓒。

  奏疏中引经据典,言辞犀利,似恨到极点。

  连当事人都怀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戴给谏,或是不小心做下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以致被紧咬不放。

  不然的话,历史上,这位冲刘瑾发力,受廷杖而死的猛人,怎么就盯上了自己?

  翻开奏疏,朱厚照同样困惑,杨先生明明是心忧过国事,凡事为朕考虑,到言官的嘴里,怎么就成了包藏祸心,帽忠实奸的小人?

  高凤翔南下,一为宣读圣旨,二为了解一下,南京六科为何紧抓杨瓒不放。便是神京的言官,都没有这么固执。

  想了解最切实的消息,自不能向文官打听。

  傅容镇守南京多年,消息灵通,是最好的选择。

  “见过傅爷爷。”

  “哎呀,可当不得。”

  两人见面后,高凤翔先行礼,用的还是早年称呼。

  傅容身材微胖,尤其一张圆脸,双下巴,笑起来弥勒佛一般。

  “一晃这么多年,难为高少监还记得咱家。”

  “不敢忘,没有傅爷爷,哪有咱家的几天。”

  傅容笑得更是和气,双眼眯成一条缝,让长随上茶,一番东拉西扯。两盏茶后,高凤翔才道出真正来意。

  “戴铣?”傅容奇怪道,“天子遣你来查?”

  一个七品给事中,值当吗?

  “正是。”高凤翔压低声音,“傅爷爷在应天,消息定然灵通,可知这戴铣平日多同何人往来?”

  “这个嘛……天子为何专要查他?”

  见傅容不肯轻易吐口,高凤翔定定神,只能挑明,戴铣死咬之人,被今上称作“先生”。

  戴铣弹劾杨瓒,天子如何能不关心。

  傅容更觉奇怪。

  “先帝钦赐金尺,今上言必称先生。这样的人,岂是轻易能参倒?”

  “知道归知道,难保引来有心人。”高凤翔道,“万一事情闹大,不会伤筋动骨,也不好收场。”

  “倒也是。”

  傅容思量许久,挥退长随,带高凤翔穿过三厅,走进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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