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离开时,谢丕顾晣臣忽同时出班,请命往北。
“请陛下恩准!”
谢迁差点揪断胡子,李东阳也颇为吃惊。朱厚照却是哈哈大笑,当即写下一道手谕,同授监军,一并北上。
三名监军,古今少有,闻所未闻。
三人谁为主,谁为副,遇事该听哪位?不怕闹出乱子?
群臣劝说无用,多感痛心疾首。
奈何天子有权任性,神仙也没辙。
愣了两秒,杨瓒大喜。有这二位同行,别说藩王的小舅子,就是藩王当面,也能掰扯一下。
谢丕顾晣臣跪地领旨,同时四拜,牵马走进队伍。依马上包裹推测,定然早就打好了主意。
“杨先生,朕在京城候先生凯旋!”
“臣定不负陛下之恩!”
杨瓒再次下拜。
“先生可还有话交代?”
杨瓒突觉牙疼。
知道朱厚照是好意,奈何话听在耳中,实在有些不对。
只不过,交代没有,请求倒是有一个。
“杨先生尽管说。”
杨瓒很不客气,话相当直接,“御赐匕首,不足掌长。”
翻译过来,匕首太短,扎人不方便,换成长点的?
朱厚照:“……”
不慎听了一耳朵的三位阁老:“……”
回宫取来不及,朱厚照令牟斌解下佩剑,交给杨瓒。
甭管是不是内造,凑合着用。朕亲手赏赐,扎人不耽误。
“谢陛下!”
郑重接过宝剑,杨瓒再次行礼。
旗帜扬起,众人登车上马,行出玄武门。
与此同时,几骑快马正飞驰在回京的路上。
顾卿一身大红锦衣,单手扬鞭,俊面含霜。
骏马撒开四蹄,如一道闪电,撕破冬日寒风。
第一百三十章 发威
正德元年十二月,鞑靼南下扰边,密云危急。天子调京卫三千人,以庆平侯世子顾鼎为总兵官,北上御敌。
都察院佥都御使杨瓒,兵部武库司郎中谢丕,国子监司业顾晣臣同为监军,并以锦衣卫南镇抚司佥事赵榆为副总兵,司礼监少监谷大用为监枪官,率先驰往兴州后屯卫及营州卫调兵。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同轻车简从的杨瓒一行不同,三千京卫北上,准备粮草伤药,马匹军械,需耗费相当时日。
天子心忧兵情,催了又催,甚至在早朝上摔了奏疏。
“如延误军机,尔等同罪!”
朱厚照震怒,满朝齐喑。
无人敢轻易出声,都是低头垂目,唯恐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户部兵部火烧眉毛,从尚书侍郎到司务司业,均是不解衣带,忙得脚打后脑勺。
到第三日,兵器备足,甲胄发下,马匹大车凑足数目,唯粮草尚欠三成。
朱厚照再次发火,兵部还能应对,户部和光禄寺官员实在无法,只能齐声叫苦。
陛下,不是臣不努力,实在是国库空虚,填不足数量。
“自弘治十六年,南北府州天灾不断,田亩歉收,税粮年年积欠,赈济灾银稻谷无算。今岁夏粮仅收五成,先时发往边塞近百万石,三日凑齐七成已竭尽所能。欲得全部,需调外府存粮。”
“哦?”
听完户部诉苦,意外的,朱厚照没有生气。
淡淡的扫了户部尚书和光禄寺卿两眼,漠然道:“朕知道了。”
四个字,轻得几乎听不真切。
立在左班最前的三位阁老,同时皱紧眉头。
天子这般平静,反倒比愤然作色,咄嗟叱咤更使人惊心。
整个早朝,朱厚照一改往日作风,既不不发怒也不喷火。自始至终,冷冰冰的坐在龙椅上,俯视文武两班。闻臣工奏禀,仅是点头摇头,少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