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瓒站直,见石落速度减慢,立即道:“快,填装铜炮,将火雷全部运来!”
情况危急,刻不容缓。
杨瓒顾不得其他,更不及想象后果。
唯一知道的是,必须将敌人的气焰压下,将己方的士气提起。否则,别说守城,怕是听到破风声都会腿软。
“杨贤弟!”
正在这时,谢丕顾晣臣快步登上城墙,一同来的,还有二十余名伤兵。
李大夫妙手回春。
医帐中的伤员,除遍体鳞伤不能移动,余下皆捆绑绷带,随军上阵。
断脚不能走,可填装火药,制造火雷;断手不能持刀,能背负弓箭兵器,运上城头。
整个镇虏营,满打满算不足八百人。全部调动,竟发挥出千人的能量。
送至军中的药粉,早被谢丕顾晣臣填入火雷。李大夫领徒弟离开医帐,换上短袍,围上布巾,亲自熬煮药汤,制造毒箭。
以绝对劣势的兵力,对抗三千鞑靼骑兵,城中守军皆怀死志。
支撑众人的,唯有杀敌报国,一身胆气。
三位监军都在城头,手持刀剑,临阵不退。书生尚有此胆,军汉该当拼命,又有何惧。
纵然死了,也是为国为民,死得其所!
“装火雷!”
虽品级最高,杨瓒到底力弱。谢丕登上城墙,接替指挥。
顾鼎率主力设防黍谷山,千户以上皆领兵出战。城中仅有两名百户,还是受伤太重,不得随军。
形式逼迫,杨瓒几人必须拿起刀剑,指挥守城。
“我在此处,顾兄可往北门,杨贤弟……”
“我往南门。”
“也好。”
兵临城下,楚歌四面,间不容缕。
三人商议,分配好兵力,投石机和火炮业已架设完毕。
谢丕抽出腰刀,猛然高举,用力向下一挥。
城头起鼓,军汉咬紧后槽牙,点燃火线,合力拉动木杆。
轰!
第一声,是火炮轰响,铁球滚落,砸入鞑靼营中。
轰!轰!轰!
接连数声,几架投石机接连摇动,拳头大的火雷漫天飞出。未及落地,即在半空炸裂,碎石瓷片飞散,灰黑色的烟雾织成一张大网,瞬息罩下,引得人马嘶鸣。
“啊!”
“有毒!”
“救命!”
起初,鞑靼只闪避铁球碎石,躲开瓷片,未将烟雾放在心上。
这个疏忽,着实致命。
凡被烟雾笼罩,无论骑兵马匹,均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不停。
不过两息,骏马嘶鸣几声,当场栽倒。
骑士滚落马背,双手扣着喉咙,双眼暴睁,嘴里发出嗬嗬声响,明明痛苦已极,偏挣扎着没有咽气。
濒死的惨象,比直面死亡更令人恐惧。
倒在地上的,不超过百人,目睹惨状的骑兵,无论百夫长还是千夫长,乃至以勇武著称的万户,都瞳孔紧缩,握紧缰绳,心生寒意。
“额勒,明人狡诈,火雷里藏着毒药!”
别部额勒脸色阴沉。
看向万户,直让后者倒退两步,心头巨跳。
“狡诈如何?城内兵力不足一千,没有援军,支撑不了两日!”
大不了停止攻城,只围不打。等耗尽存粮,还不得乖乖投降?
知晓额勒的计划,万户一嘴苦味。
伯颜的花言巧语,口蜜腹剑,当真是害人!
什么明朝皇帝还是个娃娃,满朝文武都是胆小如鼠。
什么见识铁骑威风,知晓鞑靼厉害,明廷定不敢应战,必奉上金银珠宝,丝绸美女,粮食牲畜,跪下求和。
什么三千铁骑入关,占据密云营州,威逼神京,必能号令草原,恢复先祖荣光。
完全是红口白牙,画出一张大饼,满口胡说八道!
偏额勒不听劝阻,全盘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