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先父母早逝,族人冷漠,自小由老仆带大,这日里倒少了认亲一节。陶稚知道这一点,心里也颇眷恋舒适的被窝,只是不想再与他赤条条裹在一个被子里,她总觉得不好再磨蹭下去,便要起身。
瞿先心里不舍,却也未有异议,反倒殷勤的为陶稚递过衣衫,惹得陶稚惊慌不已,“这,这不合体统!”
“我们夫妻房里的事,外人看不着更管不着,有什么不合体统!”瞿先不以为然。
陶稚偷觑他一眼,好像更多认识了他一些。说实在的,他从昨晚的作为就已经不合体统了。她从未想过他会是这样的人,有些,假正经。不过,好像也很有意思。她是很无趣的,希望他不要嫌弃她才好。她也想变一变啊。
唤了下人入内伺候洗漱。有妈妈来取元帕,向着他们笑着道了声恭喜。陶稚不禁望向瞿先,她记得母亲嘱咐她在身下垫的帕子,可昨晚,他们那是圆房吗?她不记得自己流了血,反倒是……她脸上一红,瞿先却若无其事,待梳洗罢,便拉了她的手坐到桌边用饭,坐下了都没放开。
身边的丫鬟上饭的时候看到他们,退下时都忍不住笑。她扯了扯,扯不出自己的手。只得由得他拉着,所幸要吃饭,他方松开手。
银丝卷,百合红枣粥,还有清爽的小菜,瞧来几乎在家里时一般。陶稚一怔,不知是不是带来的丫鬟自作主张还是他平素就是这样的早饭。这般想着,瞿先已给她夹了银丝卷,盛了粥,竟是做了她要做的。旁边侍立的丫鬟也有些讶异,陶稚欲起身,正被瞿先按下。“忙什么,我们二人哪个方便哪个布菜便是。只你我二人,哪有许多规矩。还是坐下好好用饭才是。你怕是早饿了吧?”
说最后一句时,瞿先贴近了陶稚耳边,不出所料,只见那小巧的玉耳染上了一层霞色。
忍住尝一尝的冲动,瞿先总算没再说些惊人的话。素来爱吃的食物,体贴的新婚丈夫,陶稚觉得心口如同方才用的百合红枣粥一般,甜甜的润润的。
用饭罢,瞿先携陶稚去了祠堂为先人上香,也算是拜见了父母。陶稚供上她备好的鞋袜,而瞿先为陶稚套上一双白玉花钏——母亲为他的妻子留下的物什,他正慢慢代予她。
不觉间便是午饭时刻。送陶稚回房后,用过午饭,瞿先体贴地退往书房看书——总要留些时间与空间给自己的小妻子嘛。
陶稚见他往书房去后,不自觉地轻轻吐了口气。她坐在桌前发呆,大丫鬟采薇为她送上甜汤点心。陶稚取了一块儿嫩绿的瞧着喜人的糕点送入口中,舌尖上漫开淡淡的茶香——竟是茶叶做的点心。她嗜甜爱吃,也好琢磨吃食,茶叶做的点心也曾试过,却不如此般适口。想到昨夜的甜汤,今晨的饭食,陶稚开口问采薇:“昨夜与今日的饭食是府里带来的人做的么?”
见陶稚问到这个问题,采薇憋了半天的话终于能说出口了,她本就是个急性子,“姑娘,这不是咱们带的人做的,都是姑爷这里厨娘的手艺呢!我们瞧着也觉得奇,他们送上的竟然都是姑娘爱用的,咱们可还没来得及对他们嘱咐姑娘的喜好呢!姑娘,怕是姑爷与您一般口味呢,您说,这是不是缘分啊?”
采薇自小伴着陶稚长大,与陶稚说话有时更是随意了些。陶稚本就性子和软,也不会生她的气,听到她最后打趣的话,软软地道了声:“放肆。”那厢脸已然红了,她自己又何尝不觉得是缘分呢?
采薇嘻嘻一笑,也不再多说。陶稚摸了摸自己发热的面颊,轻轻拍了拍,也不再多想,让采薇唤了人归置东西。她日后便要居于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