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怪自己发育迟缓,到这把年纪了这和姐姐一样高,但若让众人知道一年前他这不如姐姐高,恐怕他们会更惊讶吧。
「这两个孩子,若非衣着打扮不同,这真是让人分不清彼此啊。」鲍掌门率先开了口,挑着眉,甚为惊讶。
亦昕便微微笑了笑,看着亦麟,似乎很得意。从小到大,就是爹都分不清他们,因为他们不但外表像,就连声音也差不多。
后来等单老爷和鲍掌门去拜见了智空大师后,大伙儿便回单府去了,回去第一件事,姐弟两人便寻了借口消失在众人眼前,躲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对了,亦麟,这一路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你可得好好跟我讲讲,不然回头乐山派的人与我说话,那可要穿帮了。」穿回女装的亦昕一边对着铜镜梳妆,一边小声对亦麟说着。
亦麟面上闪过一丝落寞,将展霄之前买了送他的蝴蝶银簪,轻轻插入了亦昕梳好的发髻中。
「这是展大哥送的,在乐山镇的灯会上买的。」望着铜镜中和自己毫无二致的姐姐,亦麟却不由得想起那晚在灯会上,展霄赞他的一句很漂亮。
失神间,却听到亦昕突然问道:「亦麟,你觉得展霄这个人怎么样?」
「啊?」未料到姐姐会问这个问题,亦麟怔了怔,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昨日我回来之后,爹就对我说,让我好好观察展霄,说算是帮姐姐挑女婿。爹大概……是希望我和展霄成婚吧。」抚着发上的银簪,亦昕脑中想起展霄英俊的模样,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虽然就方才回来的路上看了他一会,但是她知道,那是一个能给她带来幸福的男人。那个男人有本事,有责任心,也有追求,德才兼备,是全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类型。
「姐姐的意思是……你会嫁给展大哥?」
「嗯,亦瞵,你知道吗?我本来一直对爹要给我安排的亲事感到恐惧,但是看到展霄的刹那,我觉得,这门亲事于我来说,也许会是一桩好事。」
亦昕说着转过身,笑着看向亦麟,却没想到,她那本就生得白皙的弟弟,此刻竟一脸惨自地僵立在她面前。
亦麟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从一开始,爹和鲍掌门就暗中寻思着要订下这门亲事的,展霄……展霄大概也是知道此事,所以才从见面起就对他假扮的「单小姐」分外留意,对他那么好,一时间,脑海中闪过千百个念头,亦麟呆呆地做不出任何反应,只知道胸口偏左的地方突然撕心裂肺地疼起来。
天呐,他到底怎么了?为何在得知姐姐即将和展霄成婚之后,心口会疼得这么厉害?
一个是他从小最喜欢的姐姐,一个是他景仰尊敬的展大哥,他不是应该大笑着接受这门亲事吗?可为什么,心口那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如此清晰地传来?
其实之前他就隐约有了感觉,可却自欺欺人地不愿去多想这个问题,如今听姐姐说了,才惊觉这竟是个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
「亦麟,你怎么了?」亦昕见弟弟神色不对,急切地问道,她站起身想扶亦麟,却被他往后缩了一下避开了。
「亦麟……」亦昕不知道怎么回事,亦麟从来没有这样拒绝过她,他们从小就亲密无间不分你我的。
亦麟又往后退了一步,一把撑住了桌子才没有让自己踉舱地倒下,他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不断起伏的胸膛彰显了他的无措和悲伤。
但是那些,亦昕看不见,亦昕也无法明白。
「亦麟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沉默了会,亦昕再度上前,一把抓住了亦麟。
这一次他没有避开,身体晃了晃,在椅子上坐下,低着头静默了许久,才又开口:「姐姐,我没事。」
「这说没事,你看你脸色难看的。」
「真的没事。」亦麟说着抬起头,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姐姐不是要听我们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吗?我仔细给你讲讲,你在展大哥面前可不要说错话。」
「你……真的没事?」
「嗯,事情要从我们快进入蜀境那时说起……」
安静的后院中,姐弟两人坐在屋里,讲起了分开这阵子以来发生的事。
亦麟一字一句小声说着,脑海中,那些画面,个个在眼前晃过,无比清晰,深刻得就好像那些事就发生在昨天一般。没有这样静下心来去回忆时,他没有发现,展霄的影子竟然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