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他,是乐山派的展大侠吗?」其实在路上,她就察觉到「单小姐」和展霄之间有感情,可那时候她没想到「单小姐」其实是个男孩子。
亦麟摇摇头,仿佛根本没听到她说的话,「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谁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亦麟想继续喝酒,可是酒壶被凌雪涵抢走了。他捏着空杯子,心里疼得厉害,于是越捏越紧,最后「碰」的一声闷响,把杯子都捏碎了。
白瓷的碎片一片片扎进他的掌心,他却不觉得疼,全身所有的痛觉神经都挤在胸口,疼得他几乎无法忍受。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爱一个人也会如此心痛难忍。他总以为爱情是甜蜜幸福的,爱一个人,看到他的时候就会高兴,看不到的时候就会思念。
可是他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爱情未必是两厢情愿的。
不是每一个爱着别人的人,都会得到别人同等的爱。
「亦麟,你真的很爱他吗?」凌雪涵抓着他的肩,轻声问着。
亦麟死死咬着唇,杏眼中渐渐积聚起泪水,他不想让它们落下来,却不知道怎么去阻止。
「如果真的很爱他,就不要放弃,亦麟,爱一个人没有错。」凌雪涵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看到这样伤心的亦麟,她觉得很难过。
兴许是曾经经历过的爱情同样让她伤心欲绝,她可以理解亦麟现在的心情。更何况,亦麟这有希望,不像她已经彻底绝望了。
「你的手流血了!快放开!」突然看到一滴滴溅上桌面的血,凌雪涵急切地大声喊了一句,她掰开亦麟的手,一掌碎瓷片,红得触目惊心。
「傻瓜,你这样自残算什么,爱了就去争取啊,自暴自弃无法改变任何事,单亦麟,你清醒一点!」
「去争取?争取什么?我能争什么?」这一次,亦麟终于听到了她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女子啊,如果是的话,他还可以去争取。可现在,他争什么?展霄那样的君子,能爱上一个男人吗?他能吗?他不能。
他骨子里那么正气的一个人,一定接受不了这违背世俗伦理的爱情,甚至就是他自己,他也觉得无法接受,若是换了另两个人在自己眼前,他也会劝他们放弃的。
「亦麟,在爱情面前,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你相信我的话,不要放弃。」一把拖起亦麟,凌雪涵拉着他往外走。
亦麟突然安静下来,失神地看着脚下,就这么被一路拉出了茶馆。他手上的血一直在往下流,那鲜红的血就像是他心中无法淌出的泪。
凌雪涵把他拖去了最近的医馆。
当大夫为他的手清洗伤口时,那血肉模糊的掌心吓到了所有人。
亦麟怔怔看着自己被大夫用纱布渐渐包起的手,想象自己的心也得到了这样的救治和包扎,幻想着从医馆离开自己就不会痛了。
可是当他和凌雪涵一起踏出医馆时,他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心痛。那种一丝丝涌过来,根本无法忽视的疼痛,让他差点就要痛叫出声。灌了不少酒的身体这在发热,可他头脑清醒,甚至无法让自己假装醉酒去逃避一切。
凌雪涵拉着他坐在河边的回廊上。
天色已经暗了,沐浴在暗色下的河水静静流淌着,便如她此刻的心境,只不过,她心中流淌而过的是对亦麟的疼惜。
「亦麟,你要振作起来,否则的话就真的什么都输光了。」
「凌姐姐,从一开始,我就注定没有任何胜算。」
「不,其实你比起我来不是已经好多了吗?我要抗争的是命啊,可你要抗争的只不过是世俗伦理而己。」
「呵呵,有多少人为了抗争世俗伦理丢了性命,在我看来,这便是最难抗争的东两。」
「你的话在理,也不在理,但是我想,你总能自己看明白的。」凌雪涵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见亦麟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拉着他站起身。
她指着很远的地方,河水流向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已经陷在了彻底的暗夜中。「亦麟,那里就是你现在挣扎迷茫的地方,但是你要记住,虽然那里陷在一片黑暗之中,但是只要你愿意走过去,你就能看清楚。」
她的话让亦麟震了震,杏眼睁大,直直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