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姝只是想来挑些新书,按理各坊内也有小铺子售卖,但若讲类全,还属西市这家坟典肆。
店里倒是比外面安静多了,布置也甚为雅致,沉静姝瞧见不少男女都在里头挑书,还有几个小童坐在角落翻一本旧册。书简讲义都按内容分门别类,沉静姝一面瞧着挂在书架上的标签,一面往前走着,寻找自己要买的书。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沈姐姐?”沉静姝回过头,见一清瘦女子站在她身后,虽然面色略微苍白,但笑容明朗。“张婷?”沉静姝吃了一惊,大约七八日前,李衿才传信说张婷染病在城外休养,暂且不会回的。
怎么居然在西市碰见?“妹妹回来了?那日我随父亲见过张公,他还与我说你在城外休养,需得十天半月呢。”
“哦,”张婷摆摆手“都是祖父他小题大做啦,其实没那么严重啦。”沉静姝点点头,也不动声色,只是看她脸色不是很好,就多关心了一句:“病去如抽丝,妹妹这才初愈吧,脸色都还憔悴着,怎么就出来这西市乱窜了?”
“哎呀,我闲不住嘛,”张婷性子倒是活泼“反正躺着也是要躺出病的…姐姐别看我这样儿,下午还可要去芙蓉园玩儿呢。”
“芙蓉园?”芙蓉园,在长安一角的曲江池南畔,原制是秦建的宜春苑,后来履经扩建,宫殿连绵,楼亭起伏,乃是一处美不胜收的佳苑。太宗时赐给了爱子李泰,李泰死后又由高宗赐给了长公主李衿,后来又被李衿转给了李旦。
沉静姝幼时还在里头参加过宴会,但不管怎样,芙蓉园也算皇家园林,外院允许百姓入内,但内苑属于皇族私邸。“这还未到盛夏,芙蓉园里开得花怕是还不多,”沉静姝有意引着张婷“倒是听说内苑用秘法能催开不少花。”
“就是内苑了,”张婷果真顺着沉静姝的话说下去“长宁郡主办的赏花宴,自然是催开了花。”
她似乎兴致颇高,沉静姝却在思量长宁郡主…怎么突然要开花宴?“姐姐到时不如与我一道去吧,”张婷笑道“正巧也说可以带个伴儿的。”去还是不去,沉静姝有些顾虑,不过思忖片刻,还是冲张婷点了点头。
待她走后,沉静姝也无兴挑书册了,跟着就回去了沈府。到时已经接近晌午,沉静姝才回房中,门房小厮便来递了一张请帖,说是长宁郡主府上送来的。
沉静姝正想着宴会的事情呢,突然就有人送来请帖,她思量着,先把请帖打开看了。真就是芙蓉园赏花的请帖。
“娘子,”张鹤在旁看见“这难道真是…”“就是长宁郡主的花宴,”沉静姝合上烫金的帖本“张鹤,你平日可有联络别人的方法。”“娘子是指…暗卫?”“嗯,”沉静姝点点头“我想去赴宴,也算是做些准备,以防万一吧。”
张鹤沉吟片刻“娘子,此事可要我告知阁主?”理应如此,但沉静姝想到张婷也在,花宴更不知请了多少京中的官家娘子,在无法肯定的时候贸然告诉李衿,也不知会不会有所牵连。
“这事先别告诉她吧,先做些打算,待我们一探虚实,再想对策便是。”***“呵…”李裹儿衣衫松垮,两只藕臂抱住房中一个略雕出五官的傀儡,身子慢慢地蹭着。发硬的乳珠死命摩擦傀儡绑了软巾的躯体,李裹儿像是发情的母兽,将乳儿磨得红肿。
“呃…”她嘴里哼出愉悦的音调,一只手摸到傀儡人的身后,按动了机关。只有一声轻响,傀儡人下方弹出一根假阳具,斜朝上挺着,正好能磨到李裹儿的下处。阳具上包着一层皮革,尾端装着机括,可以自行弹动上顶,抽插随心。
李裹儿见了这淫物,早是体燥心热,亵裤之内的淫骚处,悄悄流出液来。她且用手撸动这阳具,让它有些温度,随后迫不及待地分开腿,挺胯将那阳具夹住。
“啊…”双腿颤抖,李裹儿耸着臀部将肉缝往阳具上蹭,隔着亵裤,酥麻一片。她一面弄着,一面低低地呢喃“殿下”春心荡漾,越发湿得厉害,李裹儿正自淫乐,突然有人推开门进来。
“裹儿?”长宁郡主不料会瞧见自己妹妹抱着傀儡淫乐,待走近了一瞧,不由吃惊。傀儡不算精致,但起码雕出了人面形貌,长宁粗略一看便认了出来,不就是李衿么?“啊…”李裹儿终于夹挤着阳棒爽出来,长宁看她面颊通红,淫思漾漾,不禁瞧了一眼那根阳具。“你倒真是喜欢她,”眼神一挑,长宁生出几分好笑“那还要这物什作甚?”
言下之意是李衿也没这男子的东西。“姐姐不懂,”李裹儿缓缓挪动着,把阳具从腿间弄出来“她是没这男子这东西,可若弄起来,要比男子好用多了。”
长宁语带讥讽“她再比男子好,可你不也没试过么…人家得享春宵的,可不是你。”“很快就是了…”李裹儿痴痴一笑,表情竟是诡异,她像对待真人一般,柔柔地抚上傀儡的脸。
有权有势的长公主,得之可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谁不爱呢?待母亲抓了李衿,我必要她在榻上夜夜伺候,颠鸾倒凤,让我快活个够!长宁瞧她魔怔,有些好笑,不过也没说什么。
“花宴的帖子我已经发了,不过,沉静姝来不来就要看运气了。”“落门…”夜幕降临,在城门郎的高声报时里,外郭城的大门缓缓闭合,宣告着宵禁的开始。
大街小巷人迹皆空,行人不得在坊外停留,各大坊内点上了灯,专开的夜铺的精神抖擞,开始招揽客人。安义坊。这是靠近明德门的一处小坊,毗邻朱雀大道,不过此坊内居住的大都是长安城的普通百姓,内里开铺的很少,入夜了多疼惜家里的烛火,并不点灯。
于是安安静静,几乎不见火光。负责守坊的铺兵也不过零星几人,此刻在坊角的小房里,懒洋洋的说着些闲话。却突然听见了动静。像是有人敲门,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想动,最好还是靠门最近的一个后生被老铺兵们推搡起来,催出去外头查看情况。
后生骂骂咧咧,走到坊门前,慢吞吞地把坊门上的一道可以向外窥视的小窗打开。原以为是哪个不听话的行人,没有及时回坊,可后生还没把脸凑过去看,就有一只手伸进来,拿着一块牌子怼到后生眼前。火折子光度有限,但足够看清那上头金灿灿的四个字:“右金吾卫。”
这可是镇守皇城的人,后生一下子把骂人的话都吞回了肚子,又听外头出声:“开门,我们有事要办,耽搁了便是死罪!”声音低沉得可怕,后生顿时一抖,哪里还敢耽搁,赶紧扳动机括,把坊门打开。
十几条人影闪了进来,清一色戎服,为首的人着明光甲,手扶刀柄,威风凛凛。“你着人看住这儿,待会儿不得放任何人出去!”李重俊冷面如铁,丢给那后生一个辨明身份的金鱼袋之后,就领着人只扑一处民舍。
这次直接破门而入,李重俊眼里闪着凶光,正巧见着有一老妪从某间房里出来,立刻上前劈了一刀。
“你…”老妪没来得及出声,便已被割开喉咙,鲜血喷溅,立时倒地毙命。其余人等一样身手敏捷,悄无声息占据不多的几个房间,见人便杀。
“郡王殿下!”李千里忽然从左侧的廊屋里伸出头来“找到了!”李重俊立刻奔过去,一脚跨进里头,焦急地喊:“敏儿?敏儿?”
李千里紧随其后,点起火折子,正要问李重俊他的妻儿是否安好,猛地瞧见地上大滩干涸的血迹!“这!”他惊得几乎踉跄,却见跪在地上的李重俊双肩剧烈地抖动,握紧拳头狠狠砸向地面。
他的怀里,是他的结发妻子敏儿,大着肚子的身体已经冰凉,身边更有一个幼小的男孩。两尸三命!***长乐坊,庐陵王府。灯火通明。玉冠束发,金凤玄袍,腰间锦带银光闪闪,李衿端坐席间上位,广袖飘逸,姿态风美神俊,俨然若神人。
“嫂嫂,”她始终没有动过小案之上的食物,只是问韦妃“开宴这许久,如何还不见我三哥?”“哎哟…”韦妃一身珠光宝气,轻纱笼罩下的玉体若隐若现,美艳无双。那双媚眼一直笑盈盈盯着李衿,只是隐隐不怀好意,像是藏在暗处的毒蛇。
“都说三郎身体欠佳,”韦氏掩唇做娇羞状“这又是家宴,长公主何必着急呢。”竟然还对她施展媚术,李衿心中哂笑,淡淡回道:“我今日胃口不加,见不着三哥,这席我看不必耽误了。”
竟丝毫不顾韦氏的面子,把在场的,安乐的郡马武延秀和长宁的郡马苏兴惊得愣住,两人脸上谄媚的表情都僵了僵。
武延秀暗中看了一眼韦氏,韦氏脸色也是一边,苏兴见气氛实在尴尬,忙先抬了酒杯,对李衿笑道:“殿下,这…可能赏脸喝一杯?”李衿瞟了他一眼。此人是前大周之臣,苏良嗣的次孙。
苏良嗣官拜宰相,因被同朝为官的韦方质攀诬而吓晕在朝堂之上,后来便一病不起,呜呼哀哉。当时母亲还与自己说:“此人虽无甚大功也无甚大过,却也是个政事通达之人,谁知竟胆小至此。”
苏家因此被流放岭南,长子死于当地,李樘登基后让他的长孙苏务玄袭爵,算是平反。苏良嗣一生谨小慎微,他这个次孙,也是个平庸辈。认人捏来柔去的软骨头,李衿并不想理他,转而看向武延秀,这可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武家人了。
她母亲的亲族,可李樘登基后,李衿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借口诛杀武三思,流放他的亲人。一个蒙在鼓里的庸人,一个意味不明的蠢儿,还有一个蛇心毒妇…可真是有趣的家宴。李衿实在不欲多费口舌,盯着韦氏,目光犀利“我三哥在哪里?”
已是质问的口吻,一场家宴根本连表面的和气都装不下去,几乎给撕开口子现了龌龊。韦氏脸上都有点绷不住了,她藏在小案之下的手狠狠掐了一把膝盖,咬着牙道:“我这就让人去叫他来。”
气氛已然僵硬到极点,四个人各怀心思,直到片刻后,才见一个仆从扶着庐陵王李显出来。他穿着一身宽松的金边圆领袍,半个身子都倚靠在身边的仆从身上,看上去极是虚弱。